寒风顺着洞开的屋门灌了进来,吹得桌上那盏油灯的火苗一阵狂乱的摇曳,光影在三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如同各自心中翻腾不休的思绪。
何大清颓然地松开了紧绷的身体,被易中海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回到桌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一下,仿佛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抬起头,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败的余烬和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
他看着对面的易中海,这个他刚刚还恨不得生吞活剥的“老大哥”,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哥……”
这一声称呼,干涩、沙哑,充满了讽刺,却又透着一丝无助的依赖。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易中海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脸色依旧冷峻。
他没有去看何大清,而是拿起桌上那瓶剩下的二锅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何大清面前的空杯满上。
酒液倒出的“哗哗”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办?”
易中海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冰冷的杯壁,声音低沉而平稳,
“急什么?这大半年你都等了,还差这过年前的十天半个月?”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仿佛丢失户口本的不是何大清,而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小事。
这股镇定,却让何大清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他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急切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等。”
易中海吐出两个字,
“等一个机会,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等?!”
何大清刚安稳下来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等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派出所挂失,重新补办一个!”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一丝庆幸,觉得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然而,话音刚落,易中海却猛地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
“补办?”
易中海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讥诮,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酒水都溅了出来。
“何大清!你是在外面待傻了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马上就要过年了!谁给你上班?谁给你办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怒其不争的火气。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大过年的不休息,就给你一个人开绿灯!你知道补办户口本要走多少流程吗?单位开证明,街道盖章,派出所审核、登记、上报!一套下来,没三个月你都别想拿到手!三个月!你等得起吗?!”
“三个月?!”
这个数字像是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何大清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急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
“不行……绝对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秀荷……秀荷还在保城等着我,我们说好了,今年一块儿在她那儿过年的!”
一想到白秀荷那温柔的期盼,一想到两人规划好的美好未来,何大清的理智再次被绝望的情绪冲垮。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发白,一股狠戾之气再次涌上脸庞。
“等不了了!实在不行,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把他打个半死,他还能嘴硬不把东西交出来!”
说罢,他又要往外冲。
“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不屑的笑声,从易中海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这声笑,比任何严厉的喝止都更有力,让何大清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回头,只见易中海靠在椅背上,正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在做梦呢?
“比拳头?”易中海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丝精神,“大清,你别逞强了。这个法子,你回来的这段时间,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何大清的心窝。
“结果呢?”
何大清的脸猛地涨红,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
结果?
结果就是他这个当老子的,非但没能教训成那个逆子,反倒三番两次地在他手上吃瘪,甚至被他逼得灰头土脸!
“那不一样!以前是我没下狠手!这次……”
“这次你能怎么样?”易中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把他打残废?还是把他打死?你舍得吗?就算你舍得,你打得过吗?”
不等何大清反驳,易中海的语速陡然加快,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一种复杂而锐利的光芒,仿佛在讲述一个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故事。
“大清,你离家的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你以为的傻柱,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傻柱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
“许富贵,够机灵吧?被柱子逼着,乖乖掏钱给你儿子买了一台缝纫机,一个屁都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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