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下屠宰场
沉重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管道中回荡，如同敲响的战鼓。陈序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骨折的左腿在源核催生的骨痂强行固定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像一头主动踏入斗兽场的困兽，用这种方式向身后的追兵宣告：潜伏结束，狩猎开始。
管道向下倾斜，湿滑的苔藓和不明粘液让脚下如同抹油。空气越来越污浊，弥漫着浓烈的铁锈、腐烂有机物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几乎令人窒息。头顶的混凝土管壁布满裂缝，渗下浑浊的滴水，在地面的积水中溅起涟漪。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冰冷、有序，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冲锋，而是保持着压迫性的距离，像驱赶猎物一样，将陈序逼向管道深处。
陈序的精神触须受损严重，感知范围大幅缩小，但他仍能捕捉到身后至少四个清晰的杀意信号，以及……更多杂乱、微弱但充满狂躁的生命波动，从前方黑暗的尽头传来。
那里有什么东西。一个巢穴？还是另一批掠食者？
他没有选择。后方是绝路，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未知，就意味着变数，而变数，是死局中唯一的生机。
管道在前方豁然开朗，接入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似乎是旧时代的地下污水处理中心的核心沉降池，直径超过百米，池底沉淀着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池壁上方，环绕着多层锈蚀的钢铁走道和平台，许多已经坍塌断裂，如同巨兽的骨架。
而真正让陈序瞳孔收缩的，是沉降池内的景象。
淤泥之上，匍匐、爬行着数十只……或许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变异生物。它们大多体型不大，如同放大的昆虫或扭曲的爬行动物，但数量惊人！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在这个池子里，相互撕咬、吞噬，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和嘶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乱的、如同蜂巢般的集体意识波动。
这里是一个培养槽！有人在利用这里的恶劣环境和污水中的辐射与化学物质，批量“生产”或者说“催化”这些变异体！
几乎在陈序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池中的变异生物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下了内斗，无数双闪烁着凶光的复眼和感官器官，同时转向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暴的骚动！靠近入口的几只类似巨鼠和蜈蚣混合体的生物，发出尖锐的嘶叫，率先冲破某种无形的屏障，朝着陈序扑来！
与此同时，陈序身后的管道出口处，四名“清道夫”猎犬的身影也赫然出现。他们全身覆盖着哑光黑色的轻型动力装甲，面部被完全遮挡，头盔上的光学镜片闪烁着红光。他们手持造型奇特、枪口散发着低温寒气的武器（显然是针对高再生能力目标的冻结武器），瞬间占据了有利地形，枪口对准了陈序，但也谨慎地没有踏入池子范围。
前有变异体狂潮，后有精锐追兵。真正的绝境。
陈序站在入口处的狭窄平台上，目光冰冷地扫过眼前的混乱景象。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个可能的行动路径和生存概率。硬拼是死路，必须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锁定在池子中央，一个高出淤泥数米、由废弃管道和金属板堆积而成的“岛屿”。那里似乎是这个巢穴的“核心”，隐隐散发着一股更强大的能量波动，周围的变异体都不敢轻易靠近。
就是那里！
就在第一波变异体即将扑到面前的瞬间，陈序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猛冲，但不是直线，而是以一种诡异的之字形路线，踩着那些在淤泥中半沉半浮的金属残骸和混凝土块，向着中央“岛屿”突进！
“开火！”身后的清道夫小队队长冰冷下令。
“咻咻咻——！”
数道惨白色的冷冻射线射向陈序的后背和落脚点！陈序背后瞬间凝结出厚重的骨甲，硬抗了两道射线，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他的血液，动作顿时一僵！而脚下的一块金属板被射线击中，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层，变得滑不留足！
陈序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淤泥中！而这时，两只速度极快的刀足螳螂般的变异体已经凌空扑至，锋利的镰刀前肢狠狠斩向他的脖颈！
危急关头，陈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主动将左臂迎向斩击！
“咔嚓！噗嗤！”
骨甲碎裂，左臂被斩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溅！但他也借此获得了瞬间的平衡和发力点！右腿灌注全部力量，狠狠蹬在冻结的金属板上，身体如同炮弹般向前激射，同时右臂骨刃横扫，将两只变异体拦腰斩断！
绿色的血液和内脏泼洒开来，更加刺激了周围的变异体，狂潮般涌向他！
陈序不顾左臂重伤，利用这短暂的冲刺，终于踏上了中央的“岛屿”。脚刚落地，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便扑面而来！岛屿中心，盘踞着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生物——它像一只放大了数倍的腐烂蟾蜍，但背上却长满了不断开合、流出粘稠液体的眼睛，一张巨口几乎占据了半个身体，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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