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坐,他只是死死盯着王海,声音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变得尖利:“王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他……你知不知道我爸他……”
他的话堵在喉咙里,眼眶瞬间红了。
王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他低下头,用力搓了一把脸,声音沉闷:“我……我知道……老陈他……死得冤……”
他抬起头,看着陈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我不仅知道他死得冤……我他妈……我他妈还是当初帮他运那批要命货的另一个司机!”
什么?!
陈默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你说什么?!那天你不是请假了吗?!”他失声叫道,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假?”王海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苦涩和嘲讽的笑容,“那是‘他们’让我对外这么说的!那天晚上,本来确实该我休息,是老陈顶我的班……但那批货……那批货太重要,也太邪门,‘他们’不放心老陈一个人,硬是把我从病床上叫了起来,让我跟车……说是押运,其实就是监视……”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一路上……老陈就觉得不对劲……那批货封得死死的,但重量和记录对不上,而且……而且半路休息的时候,我好像听到箱子里……有声音……”
王海的眼神变得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老陈他想停车检查……我……我拦住了他……我不敢……‘他们’警告过,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我害怕……”他痛苦地抱住头,“后来……后来就出事了……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是‘他们’!是‘他们’灭口!车子被动了手脚!刹车失灵!”
“我命大……被甩出了车外,掉进了悬崖下面的树林里,捡回一条命……但我不敢声张……我亲眼看到‘他们’的人下来检查……确认老陈死了……然后……伪造现场……”
王海老泪纵横,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我偷偷跑了……躲了起来……我知道太多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我只能装死……躲到这个没人知道的破码头底下,像只老鼠一样活了五年……”
陈默呆呆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父亲的死亡真相,以这种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由一个他曾经信任的长辈亲口揭开。
原来……原来王海叔这些年是这么过的……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
“为什么现在出来?”王海抹了一把脸,眼神变得锐利而绝望,“因为我躲不下去了!‘他们’好像发现我了!最近码头上多了很多生面孔,在打听以前的事……而且……”
他猛地看向陈默,眼神复杂:“而且……我听说……老陈的儿子……就是你……卷进了一些更可怕的事情里……还牵扯到了苏工的女儿……”
苏工?苏晚的父亲?他也认识?
“苏工……苏晚的爸爸,以前是港口的技术工程师,人特别好,对我们也和气……他后来出事故死了,现在想想,恐怕也……”王海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在这下面,有时候能听到上面一些‘暗河’的人交接货时漏出的几句话……零碎,但拼起来很吓人……我知道你拿着那姑娘用命换来的东西找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陈的儿子也……”
他的话戛然而止,耳朵突然动了动,脸色猛地一变!
“嘘!”他猛地示意陈默噤声,侧耳倾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陈默也屏住呼吸。
死一般的寂静中,从他们来时的管道深处,隐约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还有极其压抑的、仿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有人找到这里了!
王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抓住陈默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绝望:“他们来了!快走!从后面那个小门出去!一直跑!别回头!”
他指着房间另一侧一扇极其隐蔽的、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铁皮小门。
“王叔!一起走!”陈默急道。
“不行!我老了……跑不动了……会拖累你……”王海用力将他推向那扇小门,眼神决绝,“快走!记住!别再相信任何人!‘暗河’的水……比你想的深得多!!”
身后的管道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低沉的、确认方位的口哨声!
“走啊!”王海猛地推开陈默,同时转身,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老旧的、锈迹斑斑的消防斧,眼中爆发出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光,死死地盯着那扇他们进来的铁门!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撕裂!他看着王海那佝偻却决绝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没有时间了!
他猛地一咬牙,转身撞开那扇铁皮小门,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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