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在晨光中融成细碎的银流,沿着镇国公府的青石板路蜿蜒而下,将昨夜的血腥气冲刷得淡了些,却冲不散皇城根下那股紧绷的氛围。听雪轩内,烛火已燃至尽头,最后一点火星湮灭时,沈清辞正站在窗前,掌心的暖玉泛着温润的莹光,映得她眼底的沉静愈发清晰——昨夜那场精心设局的围捕,不仅擒住了漠北死士,更从其身上搜出了沈清柔与漠北王庭勾结的密函,那娟秀字迹里藏着的叛国阴谋,终是要在今日见分晓。
“小姐,靖王殿下派人来报,沈清柔在天牢中拒不认罪,反而叫嚣着要见您,说有‘关于沈家的秘密’要当面透露。”晚翠推门而入,手中的鎏金托盘上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另外,乌兰已在城南渡口被擒,身上搜出了漠北的兵符与调兵密令,殿下请您即刻入宫,陛下要在御书房议事。”
沈清辞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火漆的余温,那是萧玦专属的麒麟纹印记。她拆开信纸,萧玦的字迹力透纸背,笔锋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末尾那句“清辞放心,沈家清白今日必还”,让她紧绷了两世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她将密信折好放入袖中,目光扫过镜中自己的倒影——镜中人眉眼清冷,褪去了十六岁少女的青涩,只剩下历经生死淬炼的锐利,“备车,先去天牢见沈清柔,再入宫。”
天牢深处的寒气能蚀入骨缝,石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缝隙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牢门外摇曳的火把光影。沈清柔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曾经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如枯草,华贵的锦裙沾满了污泥与血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怨毒的光,像被困在绝境中的野兽,妄图在最后时刻咬噬对手。
“姐姐倒是准时。”看到沈清辞走进来,沈清柔干裂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来欣赏我这阶下囚的模样,还是来炫耀你赢了?”
沈清辞站在牢门外,与她隔着三步的距离——这是生者与将死之人的界限,也是两世恩怨的鸿沟。她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心中没有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来,是想问你最后一件事。你母亲当年入府时,带的那枚刻着‘漠北’二字的银簪,如今在何处?”
沈清柔的身体猛地一僵,铁链在石壁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眼中的怨毒瞬间被震惊取代,随即化为疯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天牢中回荡,凄厉得让人心头发颤:“你果然查到了!没错,我母亲是漠北可汗的暗线,我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夺取暖玉、颠覆大渝而来!那银簪……早就被我熔了,铸成了传递密信的令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本可以成功的!若不是你重生回来坏我好事,若不是萧景渊那个废物只懂争权夺利,我早就拿到暖玉,打开西城门,让漠北铁骑踏平这腐朽的皇城!”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直到她的声音渐渐嘶哑,才缓缓开口:“你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暖玉认主,认的是沈家血脉的赤诚,而非你这般沾满鲜血的野心。”她抬手,将袖中的密函与兵符副本扔到沈清柔面前,“这些证据,已呈给陛下。你勾结外敌、意图叛国的罪,足以让你凌迟处死。”
沈清柔看着地上的证据,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挣扎着想要去抓那些纸页,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在积水中浸透,如同她彻底破灭的野心。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突然停止挣扎,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死寂的灰暗,“沈清辞,我输了……但我不甘心!若有来生,我定要你……”
话未说完,她突然猛地低头,朝着身旁石壁撞去——“咚”的一声闷响,鲜血顺着石壁蜿蜒而下,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沈清柔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最后一眼望向牢外的晨光,眼中满是不甘,却终究没了声息。
沈清辞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她转身走出天牢,晨光透过狭小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如同通往新生的道路。走到天牢门口时,她抬头望向天空,暖玉在衣襟内轻轻震颤,似在为这场两世恩怨的落幕松了口气。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内的气氛却比天牢还要凝重。明黄色的龙椅上,老皇帝面色苍白,咳嗽声不断,手中的奏折几次险些滑落。他看着下方站着的萧玦,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这个一直被他视为“闲散王爷”的儿子,如今却成了大渝最坚实的依靠。昨夜沈清辞送来的密函、萧玦呈上的兵符,还有沈清柔的供词,如同三把重锤,砸醒了他对萧景渊的最后一丝信任。
“景渊……朕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皇位,与漠北勾结。”老皇帝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将手中的传位诏书推到萧玦面前,“玦儿,这江山,朕交给你了。你有勇有谋,又得沈清辞这般贤能之人相助,定能护大渝安宁,还百姓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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