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她的手握住门把，却忽然停下，回眸一笑。那一瞬间，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温柔，以及一丝…带着鼓励意味的暗示？
“拿破仑酥记得吃完，别浪费了。”她指了指依旧放在工作台上的那个牛皮纸袋，语气轻快，然后目光重新落在湘君脸上，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却字字清晰，
“至于3603…”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俏皮的意味，“等林浔哪天‘状态好’了，或者你这位‘首席技术顾问’觉得这间‘服务器房’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民用化改造’了，随时告诉我哦。”
她眨了眨眼，像是在传递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秘密信号。
“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她重复了这个词，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整个3603，最终定格在湘君身上，“更希望能离这个‘家’的核心…更近一点。”
她微微一顿，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空间，然后语气转为明朗，“走了，等我…搬进来的好消息！”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合上，彻底隔绝了那抹亮丽的身影、她身上扰人的香水味，以及那份由她带来的、鲜活而生动的气息。
3603瞬间恢复了它一贯的、近乎绝对的寂静，只剩下服务器机柜运行时那永恒不变的、低沉的嗡鸣声，如同这个空间的背景心跳。
湘君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依旧站在原地，手里还无意识地捏着那半块已经有些变软的拿破仑酥，细碎的酥皮簌簌落下，掉在光洁的地板上，他也浑然未觉。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冰冷的房门，仿佛还能感受到羽墨离开时带走的温度；他低头看看那个装着点心的纸袋，那是她带来的“糖衣炮弹”；他反复回味着她最后那句话——“离‘家’的核心更近一点”和那句充满期待的“等我…搬进来的好消息”……
一股巨大而汹涌的、混合着失落、期待、恐慌和莫名酸涩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失落于她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争取3603，选择了3602，甚至没有再多坚持一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带着玩笑性质的坚持，那至少意味着她曾有过想要靠近他的念头。
期待于她即将正式搬入爱情公寓，成为这个“家”里一个稳定的、可以时常看见的组成部分，未来似乎充满了各种互动的可能性。
恐慌于那个深陷在自己编织的梦境国度里、不知归期几何的林浔，以及自己这依托于林浔而存在的、如同镜花水月般随时可能被收回的“暂居权”。
一旦林浔醒来，他湘君又将归于何处？
他慢慢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都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钢筋森林轮廓。
他抬起手，指尖触碰着冰冷光滑的玻璃表面，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林浔——或者说，此刻是承载着他湘君意识的——那张带着迷茫和挣扎的脸庞。
“林浔…”湘君对着玻璃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倒影，声音低哑，带着深深的迷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对本体拥有的“确定性”的嫉妒，“你最好…在你的‘锚点’里，梦得再久一点。
或者…干脆就别醒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负气的意味，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覆盖，“等你哪天醒来时，最好也别介意…这里可能已经…有了新的‘氛围’，新的…常住居民。”
他看着玻璃中那双属于林浔、此刻却盛满了“湘君”式混乱和渴望的眼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终于承认了那个他一直回避的事实：
“还有…我可能…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个刚刚因为某个人而变得有点不一样的‘氛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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