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山风拂过禁室前的青石坪地,卷起几片枯叶。
陈凡站在那柄插在石缝中的匕首前,目光沉静如水。
匕首通体漆黑,九瓣血莲纹自刃脊蜿蜒而下,每一道纹路都似有生命般微微脉动。
指尖离刀柄尚有一寸,寒意已顺着手心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触碰的是万年玄冰,又像是直面深渊魔瞳。
识海中系统金光尚未散去,仍在闪烁着提示:「检测到‘九幽圣器·离恨匕’,是否消耗1000功德进行净化?」
他垂眸看着那一行字,眼底却没有丝毫波动。
“不是我净化它。”他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晨风里,“是她自己想斩断宿命。”
话音落罢,他缓缓收回手,将匕首留在原地——不取、不收、不炼。
只是背手而立,像一座默然守望的山。
这一刻,不只是他在等,整个禁室之外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远处树梢上的露珠悄然滑落,砸在石阶上,清脆如钟鸣。
忽然,讲坛方向传来脚步声。
柳媚率先走来,袖口还沾着昨夜抄经未干的墨迹。
她看了一眼那柄泛着幽蓝寒芒的匕首,眼神微颤,却很快镇定下来。
“今日讲坛……真的在这里开吗?”
“就在禁室外。”陈凡点头,“不讲功法,不传秘术,只问一个问题。”
周大锤扛着铁锄从药园赶来,憨厚脸上满是疑惑:“啥问题能比练气三层突破还重要?”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向讲坛中央那幅悬空展开的《九宫扫尘图》——此图本是藏经阁古籍残卷所绘,据传可照见心魔,平息戾念。
此刻图卷无风自动,九宫格依次亮起淡淡金光,宛如星斗初升。
人群渐渐聚拢,外门弟子、执事、甚至几位闻讯而来的长老亲传纷纷到场。
有人窃语,有人冷笑,蓝衣小弟子低声讥讽:“一个杂役也敢在此设坛论道?莫不是疯了。”
便在这喧哗之中,陈凡踏上讲坛,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若一人作恶,因幼年被弃;一城屠戮,因百年饥荒——罪,该归谁?”
全场骤然一静。
有人皱眉,有人动容,更多人陷入沉思。
柳媚忽然上前一步,站到陈凡身侧,抬起左臂,挽起袖子——一道深褐色的烙印赫然浮现,形如扭曲魔纹。
“这是我被万魔宗种下魔蛊时留下的。”她声音清亮,带着一丝颤抖,“那时我只想报复,恨不能烧尽所有负我之人。可昨夜听你讲‘扫尘见性’,我才明白……恨不能止恨,唯有新路可破旧劫。”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总说魔道嗜杀,可谁曾问过,他们为何成魔?”
周大锤猛地一跺脚,粗声接道:“俺爹说过,地里种子老被人偷,与其日夜守着骂贼,不如多种些粮,分出去反倒安宁!如今咱讲坛敞开大门,连禁室里的人都能听见道理——这不就是多打粮?”
哄笑声起,随即转为低语议论。
就在此时——
“轰!”
禁室铁门猛然震动,符文闪动,封印阵法嗡鸣作响!
一道冰冷女声穿透厚重石壁,直刺人心:“你设讲坛,是为收买人心?”
众人色变,纷纷后退。
唯有陈凡不动,唇角反而扬起一抹笑意:“人心何须买?不过是给个说话的地方。”他抬头望向铁门,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若不服,出来辩便是。”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息。
然后,一声冷笑自门内传出,带着千年寒霜般的漠然与不屑:
“好。”
“三日后,我以神识投影登台——败你一次,便还你一刀。”
话音未落,一股阴寒魔意冲天而起,如同黑潮怒涌,瞬间笼罩整片坪地!
草木枯萎,空气冻结,连高悬的《九宫扫尘图》都剧烈震颤!
然而下一瞬——
图中九宫格骤然齐亮,金光如涟漪扩散,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抚过那股魔息。
黑雾翻腾数息,竟如冰雪遇阳,缓缓消融。
风停,光敛,天地重归寂静。
只有那柄插在石缝中的离恨匕,依旧静静映照晨光,刃口流转的银辉仿佛多了几分温润。
陈凡望着铁门,久久未语。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周长老不知何时已立于台阶之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又看向那柄匕首,最终落在讲坛中央缓缓收卷的古图上。
片刻后,一道仅两人可闻的传音悄然响起:
“此女乃元婴境修为……仅凭禁制压制,一旦神识外放,恐引动宗门大阵反噬。”晨光褪去,暮色如墨般自山巅倾泻而下,藏经阁的飞檐在晚风中轻响,仿佛低语着某种古老箴言。
陈凡立于阁顶,衣袂随风微扬,目光却始终未离禁室方向。
那柄插在石缝间的离恨匕,在月华下泛着幽冷光泽,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泪。
周长老的传音仍在耳畔回荡:“此女乃元婴境修为……一旦神识外放,恐引动宗门大阵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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