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歪那如同鬼爪般冰冷的手死死扣住陈岁安肩井穴,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流瞬间窜入陈岁安体内,让他半边身子都变得麻木。子规道人也不再伪装,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一双与之前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的、充满贪婪与戾气的眼睛,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画满了扭曲符文的黑符。
陈岁安忽然笑了,笑声在死寂的乱坟岗里显得格外清亮。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目光如两把淬火的刀子,先钉在脸色骤变的罗老歪脸上,又缓缓转向不远处已悄然取出法器的子规道人。
“罗老歪,别白费力气掐你那鬼仙诀了。”他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坎上,“还有你,子规——或者我该叫你一声‘李师兄’?”
子规道人摩挲法器的手指猛然僵住。
“我琢磨一路了,”陈岁安慢悠悠站直身子,肩头一抖竟震开了罗老歪的钳制,“你说你是杨家后人,可每回提到祖上缺德事,你牙根咬得比仇人还狠。昨儿夜里守夜,我听见你梦呓喊的是‘师祖饶命’,可不是‘祖宗开眼’。”
他忽然踢开脚边半截镇魂砖,砖底赫然刻着个歪斜的“李”字:“这阴宅规制分明是道门镇煞的路数!你俩一个唱红脸装孝子贤孙,一个唱白脸当通风报信——可真够下本的!”
篝火噼啪爆响,映得子规道人金丝眼镜寒光凛冽:“满口胡言!”
“胡言?”陈岁安突然揪住阿慧袖口翻出内衬,只见暗绣的杨家族徽旁,竟用茜草汁描着道辟邪符,“看看!真正杨家后人从小要刻符防你们这些豺狼!你袖口熏的紫云香——是李老道《阴符经》里养的傀儡香!”
他猛转身指向罗老歪腰间骷髅铃:“还有你这破铃!七个骷髅摆成北斗噬魂阵,昨夜子时方向正对阿慧歇脚的帐篷!”话音未落,陈岁安突然扬手撒出把朱砂,红雾中骷髅铃竟发出凄厉尖啸。
“别演了!”陈岁安冷笑,“你俩根本都是李老道的徒孙!一个假借寻祖之名破风水,一个装作局外人当内应——不就是为了用杨家血脉祭阵,帮你们那遭天谴的师祖借尸还魂么!”
狂风骤起,坟头磷火乱舞,映出两张煞白扭曲的脸。
“陈岁安,你知道得太多了。”子规道人的声音变得尖利,“可惜,你这身难得的‘南海金童’命格,正好作为祭品,助我师祖李道真彻底挣脱阴穴束缚,重临人间!届时,这血玉凰佩汲取的杨家百年怨气与凤穴残余龙气,都将为我等所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忽略、缩在角落的阿慧,突然猛地抬起头,那双浅色的瞳孔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一把扯下自己脖颈上挂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已经氧化发黑的银质长命锁,用力摔在地上!
“够了!”阿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才是杨三姐的直系血脉!杨家唯一的后人!这长命锁,是祖上传下的信物,里面藏着杨家的血脉印记!你们这两个欺师灭祖、谋害我杨家满门的恶徒!”
这一变故让子规道人和罗老歪都愣住了。陈岁安趁机猛地一挣,虽然未能完全挣脱罗老歪的控制,但争取到了一丝空隙。他脑中飞速运转,之前所有的疑点瞬间贯通——阿慧身上那特殊的药味(可能是杨家祖传的、用于压制血脉诅咒的药物),她对坟地异常的反应,子规道人对她的隐隐控制……
“原来如此!”陈岁安朗声道,试图扰乱对方心神,“子规道人,罗老歪,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杨家人,也不是单纯为了救李老道!你们和李老道一样,都是觊觎这飞凤穴残留的龙气和杨家积聚的财富气运!李老道当年遭了天谴,你们作为他的徒孙,是想用我这‘钥匙’和血玉凰佩,行那‘李代桃僵’的邪术,将李老道的残魂与这凤穴龙气结合,再造一个邪神,供你们驱策!而阿慧,就是你们用来最终激活血玉凰佩、稳定邪神的‘活引子’!”
“罗老歪!你当我陈岁安是二愣子?”他眼角瞟见王铁柱悄悄攥紧了猎枪栓,“从你领着这假港商进我家门,我就闻见你们裤腿沾的尸油味了!”
子规道人刚要摸怀里的铜钱剑,陈岁安突然撩开衣襟露出腰间缠的朱砂绳
“我姐夫厂子那批木料——”他抬脚碾碎块镇魂砖,“南边客商给的样本根本是阴沉木!你们提前半年就往林场运这批邪料,就等着我姐夫接招呢!”
阿慧突然尖叫着指向罗老歪的布包,那里面露出半截购销合同——甲方赫然盖着子规道人在香港的皮包公司章!
“瞅见没?”陈岁安扯出自己怀里揉烂的账本,“你们在信用社那个雷主任,早让我用黄皮子尿泡过的账册诈出实话了!”
乱坟岗突然阴风大作,陈岁安甩出三枚棺材钉钉住罗老歪影子里蠕动的黑雾。
“装啥大尾巴狼?打从你们盯上我这南海金童命格——”他猛地撕开胸前布袋,七盏尸油灯哗啦啦碎在刻着献祭阵的青石板上,“就连夜让白三爷把真杨三姐棺椁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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