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一直……在关注着我?”萧辰问
女娲微微颔首,眼神深邃:“自你于封神台下,以女娲宫祭礼焚香祷告,道出那‘若捅破天,愿一力承担’之言时,我便已降临封神台侧。”
原来如此……萧辰心中恍然。
只见女娲娘娘缓缓自王座上站起身,步履轻盈,仿佛与整个娲皇宫的生命韵律融为一体。
她走到萧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道脆弱的真灵。
那双蕴含造化之美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与一种深沉的悲悯。
“萧辰,”她的声音轻柔却直击灵魂,“我有一问,困惑于心。”
“你乃妖族出身,为何……要为人族做到如此地步?”
“不惜魂飞魄散,也要为他们争那一线气运,发出那不屈之声?”
萧辰沉默了。
他该如何回答?
难道说因为自己灵魂本质是人?
这个秘密他无法宣之于口。
他沉吟良久,真灵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向女娲娘娘的注视,声音低沉却清晰:
“回娘娘,小妖虽非人族,然三百年来,混迹人间,目睹甚多。”
“我曾见,一个婴孩呱呱坠地,其父母族人欣喜若狂,那眼中所寄予的,是名为‘希望’的光。”
“我曾见,少年人刻苦攻读,或挥舞锄头,或锤炼筋骨,为的是承担起家庭的重担,让父母安度晚年。”
“我曾见,壮年者离家远行,或保家卫国,或行商劳作,肩上扛着的,是一家温饱,一城安危,乃至一国之责。”
“我更曾见,垂暮老者于病榻之上,念念不忘的,非是自身生死,而是儿孙是否安好,家国是否太平……”
萧辰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感触,仿佛在描述世间最珍贵的画卷:“他们欢喜会大笑,悲伤会痛哭,绝望会挣扎。”
“即便面对绝境,心中眷恋的,依旧是挚爱亲朋。”
“这人世间,有蝇营狗苟。”
“但更多的,是这看似平凡却无比坚韧的‘烟火气’,是这代代相传、融入骨血里的‘家国情怀’。”
“小妖修行日浅,或许不懂什么宏大大道。”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但我觉得,这样一个懂得爱与责任、会在逆境中挣扎前行、会为了守护重要之物而爆发出惊人力量的种族……”
“不该就那么轻易地被断了脊梁,沦为浑噩的奴仆。”
“他们值得……更好的结局。”
“这或许……就是小妖当时唯一所想。”萧辰缓缓低下头,“至于其他……未曾多想。”
女娲娘娘静静地听着,她那亘古不变的圣洁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
她看着眼前这道小小的妖灵,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她创造了人族,视他们为孩子,见证了他们的弱小、愚昧、甚至内部的争斗与背叛。
她推动量劫,亦有不得已的缘由。
但她从未从一个“外人”、一个妖族的视角,如此真切地听到对人族这些“美好特质”的肯定与守护。
她看到了龙汉初劫的惨烈,巫妖大战的悲壮,乃至她亲自推波助澜的封神杀劫……
人族确实如同萧辰所说,一直在磨难中挣扎,却从未真正熄灭那团向上的火。
良久,女娲娘娘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未曾想,最懂人的,竟是一个妖。”
看到女娲娘娘陷入沉默,萧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埋藏心底最大的疑惑:“娘娘,小妖斗胆……”
“为何一定要行那绝地通天之事?”
“为何一定要掀起这封神大战,断送人族自强之气运?”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这两个问题,似乎触及了某种核心的天机。
女娲娘娘绝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她轻轻叹息,声音缥缈:“其中缘由,牵扯甚广。”
“关乎洪荒格局,天道运转,乃至……圣人间博弈,确有不得已之处。”
“此刻告知于你,并无益处。”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聚焦在萧辰身上,那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与期望:“然而,天道五十,衍四九,遁去其一。”
“萧辰,你便是那个‘一’,是封神量劫中最大的变数。”
“经你封神台上一闹,本应彻底断绝的人族气运,非但未曾消散。”
“反而因你那不屈血誓,于绝望中重新凝聚了一丝火种,虽微弱,却真实存在。”
她语气变得凝重:“或许,人族气运,真的不该就此断绝。”
“萧辰,”女娲娘娘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你是否愿意,为你亲手点燃的这缕变数之火,去为人族,争一争那遁去的一线生机?”
“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为人族争一争……
萧辰的真灵微微震颤。
这个命题太大了,大到他几乎无法思考。
三百年的洪荒生涯,他早已习惯了逍遥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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