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方才端茶时沈时烬避开她手腕的触感——那样冷硬的拒绝,比三年前她在设计展被宴晚抢走最佳新人奖时的刺痛更清晰。
“叮——”导航提示音惊得她抖了下手机。
玻璃贴膜外,穿校服的初中生抱着素描本跑过斑马线,发梢沾着刚下过的雨星。
秦可可突然想起上周在“晚照”工作室看到的场景:宴晚半跪在试衣间,为了调整模特腰侧的褶皱,直接用牙齿咬断线头,锁骨处的银链垂进裙领,发间那枚珍珠发夹早不知歪到哪边。
当时她抱着竞品面料站在门口,竟鬼使神差看了十分钟,直到宴晚抬头冲她笑:“秦小姐也来看看?这处收省得再紧半寸,腰臀线会更漂亮。”
雨刷器“唰”地扫过前挡,将记忆搅碎。
秦可可低头点开韩晴的对话框,合作协议还躺在草稿箱里。
她突然想起方才沈时烬追宴晚时泛红的眼尾,想起滇红茶泼在檀木桌上的痕迹,像极了宴晚转身时发白的指节。
“啪。”她按下删除键,合作协议连带转账记录一起消失在对话框里。
手机屏幕映出她泛白的唇,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的机械音里,她对着后视镜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秦可可,你该清醒了。”
公寓落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大了。
宴晚站在玄关,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真丝裙上,晕开深灰的痕。
她摸黑走进卧室,床头柜上的台灯“咔嗒”亮起,暖黄光晕里,母亲的病历本静静躺着,封皮边缘被她翻得卷了毛。
“叮咚。”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掏出手机,是医院护士发来的照片:母亲戴着氧气面罩,手背扎着留置针,却朝镜头比了个歪歪扭扭的“耶”。
配文是:“阿姨今天精神特别好,说等你带她去看海。”
宴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沈氏顶楼翻到的股权文件——那是父亲当年转移资产的关键证据,文件袋上还压着沈时烬的私人印章。
再想起今早工作室收到的面料样品,标签上的暗纹是“晚照”三年前未公开的设计元素,除了她,只有...
“啪。”日记本被她重重按在床头柜上。
米白色封皮摊开,最新一页的字迹还没干:“他给母亲换了进口透析液,他帮我拿回父亲转移的资产,他甚至让人送来我设计稿里提过的特殊面料。我以为这些是救赎,可今晚他的茶台边坐着别的女人,他说‘不是你想的’时,眼里却没有半分慌乱。”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慌乱”两个字上晕开墨点。
宴晚蜷进床头,膝盖抵着日记本,眼泪砸在封皮上,洇出深色的花:“原来他的温柔,不过是对另一个人的愧疚。我算什么呢?不过是具装着他遗憾的躯壳。”
窗外惊雷炸响,她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女子眼尾泛红,耳后那颗朱砂痣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和沈时烬办公室那幅画像上的宴昭,分毫不差。
沈时烬的皮鞋跟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响震得助理耳膜发疼。
他扯松领带冲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相框被他扫落在地——那是三年前宴昭生日时拍的合照,玻璃碎渣混着照片上的笑脸,在地毯上扎成刺。
“查。”他抓起内线电话,指节抵着太阳穴,“今晚清月阁的侍应生是谁安排的?秦可可的邀约是谁递的口信?韩晴最近调了多少公关部的人?”
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沈总,韩小姐半小时前让人送来这个。”
视频通话被接通,画面里是个黑色U盘。
沈时烬瞳孔骤缩——那是他三年前交给韩晴的,里面存着宴昭出事当晚的监控录像。
“告诉她。”他弯腰捡起相框碎片,玻璃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宴昭”两个字上,“明天早上十点,我要在会议室看到她,带着U盘里的所有内容。”
挂掉电话,他盯着掌心的血珠,突然想起宴晚转身时被茶雾熏红的眼。
他摸出手机,对话框停在“今晚的事我解释”,手指悬了又悬,最终按下删除键——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他得先撕开那层裹着阴谋的糖衣。
雨在凌晨三点停了。
宴晚裹着毛毯坐在飘窗上,望着楼下被雨水打落的梧桐叶。
风掀起纱窗,有张纸页从楼下飘上来,轻轻落在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是张泛着旧黄的信纸,边缘带着焦痕。
信纸上没有署名,只写着一行字:“沈时烬藏着的,不是对你的怜悯。”
字迹很陌生,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得信纸上的字忽明忽暗,像道未拆封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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