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指尖还在控制台上，那点银雾的波动像是一声轻叹。他没动，呼吸却慢慢稳了下来。机甲外壳滚烫，能源读数停在32%，系统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剑劈下去的不只是裂缝，还有独孤绝最后一点执念。
驾驶舱内警报全灭，连提示音都哑了火。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蹭过嘴角干裂的血痕，喉咙里泛着铁锈味。不是重伤，是累到极致的脱力。神经链接还没断，但信号迟滞得像老式天线电视，画面一卡一卡的。
“别睡。”他低声对自己说，指节敲了敲墨玉扳指，“签到还没搞，今天可不能白忙。”
话音刚落，面板在意识里一闪而过：【地点：边关城墙断裂处，签到成功！获得：静默修复液×1】。
他扯了下嘴角，“行吧，至少能续命。”
扳指微震，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散开，四肢才渐渐找回知觉。他按下紧急脱离键，驾驶舱“砰”地一声弹射出去，滑行一段后重重砸在城墙边缘，激起一片尘土。
风卷着灰扑在他脸上，他没擦，只是撑着舱壁往外爬。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差点跪下，硬是靠着一手扶住残破的石垛才站稳。远处的地裂已经合拢，焦土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金纹，像是被什么力量熨平过。
“闭上了？”他喘了口气，低头看自己手掌。那道契约浅痕还在，微微发热，像有人隔着时空握了他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一队机械战兵列阵驶来，装甲上有明显的矿场改造痕迹，领头的是个瘦小身影，左眼闪着蓝光。
小满跳下战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机械义眼快速扫描驾驶舱内部。“大哥哥！你还活着？萧姐姐呢？她……她是不是……”
楚昭抬手打断她，“我没事。她也没死。”
“可是生命体征读不出来！”小满声音发抖，手指在腕部终端狂点，“高密度灵能波动是有，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脑电波……这算什么‘活着’？”
楚昭没答，而是从颈间取下玉佩，轻轻按在胸口。那枚玉佩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开始泛起细微的银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你不懂。”他说，“她一直都在。”
小满愣住，看着他盘膝坐下，右手贴于心口，闭目凝神。片刻后，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模糊光影——是三百年前的画面：实验室里，银发女子将一枚玉佩塞进年轻男子手中，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画面太快，听不清。
但下一秒，现实中的空气忽然荡起涟漪，一道纤细的身影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缓缓凝聚在楚昭面前。
银发垂落肩头，战甲依旧反光，眉心那道朱砂剑痕正在消退，化作一个跳动的金色光点，静静浮在她心口位置。
小满倒抽一口冷气，后退半步，“这……这是……”
楚昭睁开眼，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那只手沾着灰和血，指甲缝里还有机甲油污，可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了进去。
温度回来了。
“吵死了。”萧沉月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带着熟悉的冷调，“刚醒就听见一个小丫头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小满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萧姐姐！你真的回来了！”
“不然呢？”萧沉月瞥她一眼，“我说过要刻满星辰提醒自己，现在才刚开始。”
楚昭低笑出声，“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加戏。”
“你不也一样？”她转头看他，眼神清亮，“嘴上说着‘不用再演了’，结果最后一剑还非得摆个姿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主角？”
“那叫仪式感。”他耸肩，“再说了，观众这么多，不得给点排面？”
小满忍不住扑哧笑了，眼泪却还在打转。她赶紧低头假装调试设备，“你们俩……真是够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楚昭看了她一眼，语气难得温和：“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们了？而且还是以救援者的身份。”
小满抬头，怔住。
“以前是你问我‘这个能修好吗’。”他拍了拍身边一块断石，“现在是你带着整支机械军团来收场。成长得挺快啊，小师傅。”
她咬着唇，用力点头，“嗯！我已经能独立设计动力核心了！下次……下次你们打架，我可以给你们现场换引擎！”
“不用下次。”萧沉月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这次打完了，该收尾了。”
她说着，指尖轻划，一道剑气掠过地面，将残留的数据残渣彻底蒸发。空气中最后一丝腐朽气息随之散尽。
楚昭也站起来，虽然腿还有点软，但站得稳。他望向远方，晨光正撕开云层，照在残破的城墙上，反射出斑驳的暗金。
“裂隙闭合了。”他说。
“时空归位了。”她接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说。
小满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空掉的地方被填上了。她默默打开通讯频道，低声下令：“B组清理西侧废墟，C组回收机甲残件，医疗队准备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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