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夜的安全屋,仿佛从一个噩梦跌跌撞撞地爬回了另一个更加压抑、却暂时安全的巢穴。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那餐厅里残留的冰冷绝望,暂时隔绝在外。
屋子里混杂着旧书籍、电子元件和某种淡淡草药的气味,不算好闻,却给人一种奇怪的、紧绷后的松懈感。至少,这里没有无处不在的寒冰和那种直刺灵魂的冰冷。
我几乎是瘫坐在那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沙发上,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战斗褪去后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疼,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所有这些不适,都被右手传来的异样感彻底掩盖了。
从离开那条小巷开始,它就一直在抗议。
起初只是那熟悉而顽固的冰冷麻木感,像戴了一只浸透冰水的手套。但渐渐地,一种新的感觉开始滋生——刺痛。不再是之前偶尔的、轻微的刺麻,而是一种持续的、越来越清晰的、如同无数细密冰针从骨头缝里向外钻凿的尖锐痛楚!
我忍不住用左手攥住右腕,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试图压制那令人心烦意乱的痛感,但毫无用处。那疼痛是内在的,源于皮肤之下,骨骼之中,甚至…更深处。
“怎么了?”林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将外套挂起来,动作间依旧带着一种刑警特有的利落,但他眼角那抹未擦净的暗红血痕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昭示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消耗绝非等闲。
他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死死攥住右腕的动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
“手?”他单膝蹲在沙发前,语气简洁。
我艰难地点点头,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疼痛越来越剧烈,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疼…比之前…厉害多了…”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松开左手,将那只不断传来刺痛的右手颤抖着伸到他面前。
屋内的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
只看了一眼,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之前,那灰黑色的、如同劣质墨汁泼洒又干涸后留下的诡异纹路,只是盘踞在我的手背和几根手指上,虽然看着吓人,但至少范围是固定的。
可现在…它蔓延了!
那些扭曲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纹路,已经越过了手腕的界限,如同恶毒的藤蔓,正沿着我的小臂内侧,缓慢却固执地向上攀爬了寸许!新被侵蚀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与上方还算正常的肤色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而且,那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黑得更加浓郁,更加…不祥。
林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从旁边一个锁着的金属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急救箱,又从里面拿出几个瓷瓶和一卷干净的纱布。
“忍着点。”他低声说,动作迅速地打开一个瓷瓶,倒出一些散发着清苦气味的深褐色药膏在纱布上。
当那蘸满了药膏的纱布即将触碰到我手臂上那蔓延的纹路时,我几乎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抗拒感让我想要躲开。
“别动!”林夜的语气不容置疑,一只手稳而有力地固定住了我的小臂。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了皮肤。
预想中镇痛舒缓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相反——
“呃啊——!”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
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那药膏仿佛不是疗伤的药,而是滚烫的烙铁,又像是浓烈的酸液,狠狠灼烧着那被纹路侵蚀的皮肤!原本只是内部钻凿的刺痛,此刻猛然升级为一种狂暴的、撕裂般的剧痛,顺着小臂的神经一路尖叫着窜向大脑!
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突突狂跳,那灰黑色的纹路在药膏的刺激下,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黯,甚至…微微鼓胀了起来!
林夜的动作顿住了。他紧紧盯着我的反应和那毫无改善、反而像是被激怒了的纹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惊愕,随即化为更沉的阴霾。
他又尝试了另一种药粉,结果甚至更糟。药粉洒上去,那纹路周围的皮肤瞬间泛起一片不正常的血红,像是被严重冻伤后又猛地浇上了开水,痛得我几乎蜷缩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几分钟后,林夜停下了所有尝试。
他看着我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额发的模样,看着那依旧在缓慢蠕动、蔓延的灰黑色纹路,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此刻却清晰地映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无力的凝重。
“不行。”他的声音干涩,“桥里的污染…和普通的伤不一样。药石…无用。”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连他…连这个似乎总能找到办法的林夜,都束手无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剧烈的疼痛。我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抖得不成样子:“那…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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