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同在雷区跳舞的囚徒,每一步都踩在林夜预知的刀尖上。
血红色的光芒贪婪地舔舐着脚后跟,幽绿的诅咒则在身前不远处无声蔓延。
广播里那扭曲的提示音和灯光切换的嗡鸣交织成令人神经衰弱的背景噪音。
艰难地穿过大半个急诊大厅,前方景象终于清晰了一些。
大厅中央,设有一个孤岛般的分诊台。
台面堆满了杂乱无章的病历本,纸张泛黄卷边。
一个身影静立在分诊台后。
它穿着与其他护士相似的护士服,但颜色更深,几乎被大片干涸发黑的污渍彻底覆盖,那些污渍的形状令人不适地联想到喷溅的血迹。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脸部——没有五官,没有起伏,只有一片平滑的、如同劣质橡胶般的肉色膜,将本该是面孔的位置完全覆盖,光滑得反射着头顶红绿交替的诡异光芒。
它的右手,握着一支老式的蘸水钢笔。
笔尖却并非蘸着墨水,而是不断滴落着某种粘稠、漆黑、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液体。
那黑墨滴落在台面的病历本上,并不晕开,反而像活物般微微蠕动,然后缓缓渗入纸页,留下一个个不断扭曲变化的名字痕迹。
我隐约看到几个一闪而过的名字——“叶轻玄”、“韩夜”……甚至还有一个模糊的、似乎与本该在此地的某人相关的名字……玄阴派的阴影,如同毒藤般缠绕在这家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梦魇怪,「分诊台怨灵」。”林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警惕,“它守护着通往深处的路。它的规则……恐怕与这分诊灯光一致。”
他目光扫过那不断滴落黑墨的钢笔:“每一次错误的分诊——该救的没救,或者该放弃的却伸手——都可能触发它的攻击。看那病历本,上面的划痕……”
只见那无面护士偶尔会抬起手,用那支滴着黑墨的钢笔,在某个不断扭曲名字的病历本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仿佛刻入灵魂的黑色痕迹。
每划下一道,它那平滑的面膜下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满足地蠕动一下。
而这样的痕迹,在最上面的几本病历上,已经积累了四道!
“恐怕划够五道……就会有极其糟糕的事情发生。”林夜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必须在不触发它规则的情况下通过这里。
林夜的天眼通急速分析着灯光切换和怨灵动作的规律,寻找那条理论上存在的安全路径。
就在他即将找到一线空隙的瞬间——
“呜……妈妈……”
一声微弱、稚嫩、充满无助感的哭泣声,突然从分诊台侧前方的一片区域传来。
那里刚刚被惨绿色的光芒覆盖,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衣衫褴褛、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幻影,正出现在那里,低声啜泣着。
她的身影在绿光中微微波动,看起来那么真实,又那么脆弱。
“绿光区……是陷阱!”我立刻意识到,低呼出声。
但那哭声……那无助的姿态……
“妈的!”
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从我们侧后方传来!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失控的坦克,猛地从一条阴暗的走廊里冲了出来!是陈铁山!他浑身沾满黑红色的污秽,脸色因愤怒和疲惫而扭曲,右手紧握着一面边缘已经有些卷刃、布满深深爪痕的厚重盾牌。
他显然也经历了苦战,此刻看到那绿光中哭泣的“小女孩”,这位内心始终背负着未能保护战友的沉重枷锁的汉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别怕!我来了!”他根本不顾林夜的阻止和眼前诡异的局势,咆哮着,竟然径直朝着那片致命的绿光区域冲去!
“铁山!回来!那是假的!”林夜急喝,试图用预知干扰他的动作,但已经晚了!
陈铁山的目标并非攻击,而是救援。他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盾牌护在身前,猛地撞向那片绿光区域,伸出左手就想将那个“小女孩”捞出来!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幻影的刹那——
头顶的灯光,毫无征兆地提前切换了!
血红色的、充满生命汲取力的光芒,如同等待已久的捕食者,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爆开!
陈铁山的手掌在触及红光的瞬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枯、发黑、起皱!如同在瞬间经历了数十年的时光摧残!剧烈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触电般缩回手,那手掌已然如同老树枯枝!
而那个“小女孩”的幻影,在红光中发出了一声尖锐扭曲的、完全不似人类的诡笑,瞬间消散无踪。
就是一个引诱人触犯规则的致命陷阱!
几乎在陈铁山触发红光的同时,分诊台后那无面的怨灵动了!它那平滑的面孔转向陈铁山的方向,手中的蘸水钢笔以一种近乎愉悦的姿态抬起,精准地在那本写着陈铁山模糊名字的病历本上,划下了第五道深深的、漆黑如夜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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