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安全屋,比之前那个水下礁石更加隐蔽,也更加……简陋。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那盏接触不良、时不时闪烁一下的白炽灯。
我们像一群从战场上溃退下来的残兵,带着一身伤痛和疲惫,暂时龟缩在这片阴影里。
苏媚被安置在角落里一张临时铺就的行军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她那头刺眼的银发在昏暗灯光下,像一捧冰冷的雪。林夜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注射第二支稳定精神的药剂,他的动作很稳,但眉宇间的凝重几乎化不开。我的精神力透支严重,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打,只能靠坐在墙边,勉强维持着清醒,看着林夜忙碌。
而陈铁山,则独自坐在离我们稍远的另一个角落。
他没有先去处理自己后背那惨不忍睹的伤口,而是将那面几乎快要散架的盾牌,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灯光的闪烁下,盾牌表面的景象让人心底发寒。
蛛网般的裂纹遍布整个盾面,如同干涸大地上的龟裂,深可见“骨”。而在这些裂纹的深处,之前战斗中浮现的那些暗红色血丝状纹路并未完全消退,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的细小脉络,在金属的断口处微微搏动,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灼热的气息,仿佛承载着陈铁山不屈的意志。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夹杂在这些暗红脉络之间,那些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渗出的……极淡的黑血。
那不是现实中血液的暗红,而是一种更深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墨色,粘稠,冰冷。陈铁山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渗出的一滴黑血。
指尖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灼热或剧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那冰冷甚至顺着他的指尖,隐隐向他手臂蔓延,让他整条手臂的汗毛都瞬间竖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后背那处与无相怪碎片纠缠最深的旧伤疤,传来一阵熟悉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烫灼的剧痛!皮肤下的那片异物,仿佛被盾牌上的黑血唤醒,开始不安分地躁动、顶撞,试图突破血肉的束缚。
盾牌的异变,与他体内的碎片,产生了清晰而危险的共鸣!
陈铁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粗重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膝盖上这面陪伴他出生入死、如今却变得陌生而邪异的伙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样?”林夜处理完苏媚那边,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天眼通再次开启,仔细审视着盾牌的状态和陈铁山手臂上那缕尚未散去的寒意。他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裂纹……自己在渗东西,冷的。”陈铁山的声音沙哑低沉,言简意赅,他抬起那只触碰过黑血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丝不正常的青黑色,“旧伤……也跟着闹腾。”
林夜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伸出手,但没有直接触碰盾牌,而是在那些裂纹和黑血上方缓缓掠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
“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对抗,也在……融合。”他沉吟着,语气带着不确定和深深的忧虑,“铁山,你这面盾牌,恐怕……正在被强制‘灵器化’。”
“灵器化?”我强忍着头痛,支起耳朵。灵器不都是桥梁空间自然诞生的吗?
“嗯。”林夜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定在盾牌上,“普通的物品,在极端条件下,比如长期浸润在特殊能量环境中,或者像现在这样,被强大的外来能量(无相怪碎片)和持有者自身的意志力强行侵入、改造,有一定几率发生异变,获得超越常规的特性。”
他指了指盾牌上那些暗红色的血丝纹路:“这些,很可能就是你自身意志和生命力的显化,是‘序’的力量,它在试图掌控和修复盾牌。”然后又指向那些蠕动的黑血,“而这些,是无相怪碎片携带的混乱、侵蚀性能量,是‘混沌’的力量。它们现在在你的盾牌里……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平衡。”
“这意味着,如果这个过程最终成功,这面盾牌可能会成为一件与你性命交修、无比契合的专属灵器,威力远超普通灵器。”林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但更可能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无相怪碎片的侵蚀性会借助盾牌这个‘放大器’,加速对你精神和肉体的侵蚀!最终结果,可能是盾毁,也可能是……人亡。”
一番话,让本就冰冷的空气几乎凝固。
专属灵器的诱惑与即刻丧命的风险,如同天平的两端,沉甸甸地压在陈铁山心头,也压在我们每个人心上。
“让我试试。”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陈铁山身边,“看看能不能用念动力,先把这些裂纹修复一点,至少稳住它。”
陈铁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将盾牌往我这边挪了挪。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将它们化作最纤细柔和的能量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盾牌上一道比较细小的裂纹,试图像缝合伤口一样,将它们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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