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刻在它们骨血深处的、对毁灭之光的原始恐惧！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
“嗬啊——！”叶小倩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全身的恐惧、愤怒和最后一点力气，都灌注在握着火苗的手臂上！
她猛地将它举过头顶，朝着前方那几乎要扑到柳风脸上的、最为密集的蝠群狠狠挥去！
火焰舔舐着空气，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那摇曳的火光，像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在黑暗的蝠群中引发了混乱的连锁反应！
离得最近、几乎已经扑到火焰上的几只蝙蝠，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发出尖锐短促的惨嘶，身上焦黑的毛发瞬间卷曲冒烟，胡乱地翻滚着撞向洞壁！
后面的蝠群则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啸，本能地向着远离火焰的方向疯狂退避、冲撞！
原本密集如墙的黑色狂潮，在这一点微弱的火光前，竟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扭曲、混乱的缺口！
腥风裹挟着蝙蝠烧焦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叶小倩窒息。
手中那简陋的火把在蝠群惊恐的冲撞带起的风中疯狂摇曳。
火焰急剧缩小，枯藤迅速化为灰烬，包裹它的布条边缘也迅速焦黑卷曲，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走！”周万里的声音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的最后咆哮，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万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混乱契机，左手如铁钳般猛地攥住叶小倩举着火把的右手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叶小倩的骨头！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从他残破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拖拽着叶小倩，朝着那被火光撕开、又因火焰将熄而迅速合拢的黑色缺口，狠狠地撞了过去！
叶小倩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他拖着向前猛冲。
脚下是湿滑粘稠、混合着蝙蝠尸体和污血的泥泞，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棉花上。
手中的火把明灭不定，火焰舔舐着最后一点枯藤，发出绝望的“滋滋”声，光芒急剧黯淡，只能勉强照亮眼前方寸之地。
蝙蝠惊恐的尖啸在耳边重新汇聚，变得更加疯狂和愤怒，那被火焰短暂驱散的黑暗，如同拥有实质的粘稠墨汁，从四面八方汹涌地挤压、反扑回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焦臭，要将这最后一点微光彻底吞噬！
“噗！”火把上最后一点火星终于彻底熄灭。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巨浪，瞬间将叶小倩彻底淹没！
“啊——！”极致的黑暗和紧随而来的、无数翅膀拍打空气的尖锐呼啸，让叶小倩失控地尖叫起来，无边的恐惧再次攫紧心脏。
“向前！别停！”周万里的声音就在叶小倩耳边，带着粗重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硬挤出来的。
他紧攥着叶小倩的手腕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叶小倩的骨头捏碎，拖拽着叶小倩在这片彻底疯狂的黑暗地狱里跌跌撞撞地狂奔！
冰冷的石壁时而擦过叶小倩的肩膀，带来尖锐的刺痛；
脚下不时踩到软烂滑腻的东西，是蝙蝠的尸体还是污秽的泥泞？
叶小倩无法分辨，只能凭借周万里那只几乎要拽断我手臂的牵引，在绝望中机械地迈动双腿。
身后，是彻底暴怒的蝠群汇成的死亡狂潮！它们失去了光明的惊吓，又被同伴的死亡和浓烈的血腥彻底点燃了凶性。
那尖啸声浪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扎进耳膜，震得人头晕目眩，仿佛整个山洞都在随之颤抖！
叶小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裹挟着腥臭气息的死亡之风，紧贴着她后背的汗毛在呼啸！它们越来越近！
突然，周万里拖拽叶小倩的力量猛地一偏！
“低头！”他嘶哑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叶小倩几乎是本能地、毫无思考余地地跟着他向下猛扑！
身体重重摔进一片冰冷刺骨、粘稠滑腻的泥浆里，腥臭的污水瞬间呛入口鼻！
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带着无数尖利爪牙和腥臭气息的黑色洪流，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和柳风的后背呼啸而过！
那高速气流刮过头皮的触感冰冷刺骨！几只来不及转向的蝙蝠狠狠撞在我头顶上方的坚硬石壁上。
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温热的污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块，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
“呃……”周万里在叶小倩身侧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叶小倩能感觉到周万里拖拽她的手臂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仿佛承受了某种巨大的冲击。
“周混球？！”叶小倩惊恐地扭头，在绝对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更浓烈的、属于他的血腥味。
“别管！爬！”周万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却依旧强硬地命令着。
周万里松开叶小倩的手腕，改为在她背上狠狠一推。
叶小倩挣扎着在冰冷的泥浆里抬起头，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
冰冷刺骨的泥水浸泡着身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却奇异地让叶小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手掌在粗糙尖锐的碎石上摩擦，很快变得血肉模糊，但叶小倩感觉不到疼，只有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向前蠕动。
周万里沉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咳嗽声紧紧跟在我身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微弱。
叶小倩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每一次拖动都伴随着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以及他痛苦的抽气声。
不知爬了多久，或许只有几个呼吸，或许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叶小倩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手脚冰冷麻木到失去知觉的时候——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冰冷湿意的气流，若有若无地拂过叶小倩的脸颊。
那感觉太轻微了，在身后蝠群依旧喧嚣的狂啸和自身沉重的喘息声中，几乎被忽略。
但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里，它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叶小倩麻木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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