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的春日,天蓝得如同刚洗过的琉璃,几缕白云慵懒地飘着。
和煦的暖风带着水泽的清新和草木的芬芳,拂过莲花坞的亭台楼阁,也吹动了少年们蠢蠢欲动的心。
“阿祁!快看!我新做的!”魏无羡献宝似的举着一个巨大的、用上好宣纸和细韧竹篾扎成的燕子风筝。
那燕子画得活灵活现,翅膀上还用朱砂点了睛,在阳光下神气活现。
“怎么样?是不是比江澄上次买的那个胖头鱼风筝威风多了?”他得意地晃着风筝,还不忘揶揄一旁抱着剑的江澄。
江澄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幼稚!扎得歪歪扭扭,飞得起来才怪。”话虽如此,眼神却忍不住瞟向那只神气的燕子。
陆祁站在一旁,紫眸亮晶晶地望着那只大风筝,小脸上满是新奇和期待,她见过天上飞的风筝,却从未亲手放过。
“走!阿祁!江澄!我们去后山坡!那里的风最好了!保管一飞冲天!”魏无羡一手举着风筝,一手习惯性地就要去拉陆祁的手腕。
“谁要跟你去放那破风筝!”江澄立刻反驳,但脚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魏无羡风风火火的步伐,嘴里还嘀咕着,“…我是怕你带坏阿祁,又闯祸。”
后山坡果然视野开阔,绿草如茵,春风习习。
魏无羡指挥着陆祁帮他举着风筝线轴,自己则拽着线,迎着风飞快地奔跑起来。
那只大燕子不负众望,乘着上升的气流,摇头摆尾,晃晃悠悠地升上了天空。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陆祁仰着小脸,看着空中那只越飞越高、越来越稳的燕子,兴奋地喊道,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
她努力地学着魏无羡的样子,小心地放着线。
魏无羡跑回来,得意地拍着胸脯:“看吧!我就说我的燕子最厉害!”他接过陆祁手中的线轴,熟练地操控着风筝线,让那只燕子在空中做出各种盘旋俯冲的动作,引得陆祁发出一阵阵小小的惊呼。
江澄抱臂站在一旁,看似不屑一顾,目光却也被那翱翔的燕子吸引,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乐极生悲往往就在一瞬间。
魏无羡玩得兴起,试图让燕子来个高难度的低空俯冲,再急速拉升。
结果一阵忽强忽弱的乱风卷来,那燕子风筝猛地一歪,像喝醉了酒似的,打着旋儿,一头栽向了山坡边缘那棵最高、枝桠最茂盛的老槐树!
“哎呀!”魏无羡惊叫一声,急忙收线,却为时已晚。只听“噗”一声轻响,那神气的燕子风筝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老槐树离地足有两三人高的粗壮枝桠间,彩色的宣纸尾巴可怜兮兮地垂了下来。
“……”场面一时寂静。
“魏无羡!”江澄立刻忍不住笑道,“我就说你这破风筝不靠谱!现在好了吧!”
魏无羡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扎的风筝挂在树上,心疼得直抽气:“我的燕子!不行,我得把它弄下来!”他把线轴往陆祁手里一塞,撸起袖子就要往树上爬。
“你行不行啊?别摔下来!”江澄皱着眉,嘴上嫌弃,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树根。
“小看我?看我的!”魏无羡身手敏捷,像只猴子一样,三两下就攀上了粗壮的树干,朝着卡住风筝的枝桠爬去。那枝桠位置颇高,且分叉复杂。
陆祁在树下仰着头,紧张地攥着风筝线轴,紫眸里满是担忧:“小心!”
魏无羡好不容易爬到风筝附近,伸手去够,却发现风筝的骨架被几根细小的分叉树枝牢牢卡住,硬扯肯定会撕坏宣纸,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解。
“左边!左边一点!”江澄在下面看得着急,忍不住指挥。
“我知道!你别吵!”魏无羡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身体又往前探了探。
就在这时,他脚下踩着的另一根较细的树枝突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魏无羡重心一歪,“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慌乱中下意识地抱住了卡着风筝的那根粗枝桠,人是没掉下去,但一条腿却被下方交错的树枝给卡住了,姿势狼狈地悬在了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
“魏无羡!”江澄和陆祁同时惊呼。
“我…我没事!就是卡住了!”魏无羡努力想把自己的腿拔出来,奈何树枝卡得结实,他扭动了几下,反而让树枝晃得更厉害,吓得他不敢动了。
“笨死了!”江澄气得跺脚,他看了看树的高度,又看了看挂在树上、姿势滑稽的魏无羡,一咬牙,“等着!”他动作利落地攀上树干,身手比魏无羡更稳健一些,很快也爬到了魏无羡附近。
“手给我!我拉你出来!”江澄一手牢牢抱着树干,另一只手伸向魏无羡。
“你行不行啊?别我们俩一起摔下去!”魏无羡嘴上说着,手还是伸了过去。
“闭嘴!摔下去也是你害的!”江澄用力去拉魏无羡,试图帮他把卡住的腿拔出来。
两个少年在离地数米高的树枝上较劲,一个使劲拉,一个努力挣,树枝被他们晃得簌簌作响,树叶扑簌簌往下掉。风筝在他们头顶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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