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满意地点头：你打算如何着手？
亦失哈略一思索，条理清晰地回答：奴婢以为，当分三步走。首先以修建永宁寺为由，广邀各部首领前来。赏赐要分等级，归顺的厚赏，摇摆不定的适当赏赐，心怀异志的则要敲打。其次，借巡视寺址之名，实地考察各部落的实际情况。最后...
他看向朱棣，声音放轻：需要派人暗中查访，看看有没有南边来的人在暗中活动。
很好。朱棣赞许地点头，你还需要什么？
亦失哈沉吟道：此事关系重大，奴婢需要一位得力助手，既要勇武过人，又要懂得察言观色。
朕已为你选好副使。朱棣示意郑和。
郑和上前一步：刑部提牢厅范宏，勇武机警，通晓刑名，曾在边关从军，熟悉北地情况。更重要的是，他审案多年，最擅长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破绽。
亦失哈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范宏确实合适。有他相助，暗查之事就好办多了。
还有二十名精锐旗校随行，都是朕亲自挑选的好手。朱棣补充道，一应所需，可直接向辽东都司调取。若有紧急情况，可凭朕赐的金牌直接调动当地驻军。
奴婢明白。亦失哈躬身行礼，此行必当谨慎行事，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辜负皇爷重托。
朱棣终于露出笑容：好！朕果然没看错人。你且去准备，三日后出发。记住，永宁寺要建，但更要建起大明朝在北地的威望！
奴婢告退。
退出暖阁后，亦失哈在宫门外追上郑和。
郑公公留步。
郑和转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亦公公还有事？
今日多谢郑公公举荐。亦失哈真诚地说，此去奴儿干，责任重大，还望郑公公示下。
郑和沉吟片刻，示意亦失哈走到一旁的廊下：你在司礼监多年，应当明白陛下最在意什么。
建文余孽？亦失哈轻声问。
不止。郑和摇头，目光深远，陛下要的是一个真正安稳的北疆。永宁寺要建，但更要让那些部落真心归顺。你要记住，施恩与立威，缺一不可。
亦失哈若有所悟：奴婢明白了。既要让他们感受到大明的恩德，也要让他们明白背叛的代价。
正是。郑和点头，范宏是个得力帮手，但你要记住，此行的主事人是你。遇事要多思量，不可莽撞。北地部落最重信誉，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但也不能被他们的表象所迷惑。
谨记郑公公教诲。
还有...郑和压低声音，辽东都司内部，也要留心。
亦失哈神色一凛：郑公公的意思是？
边镇将领，久驻在外，天高皇帝远，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郑和意味深长地说，你此去，正好替陛下看看。特别是都指挥使刘靖，此人治军严苛，与地方部落关系紧张，你要多加留意。
奴婢明白了。
次日清晨，亦失哈来到刑部衙门。范宏早已等在门外，见到他立即迎上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头儿！听说你要去奴儿干？带上我！这差事可不能少了我老范！
亦失哈微笑：已经定下了，你是副使。这一路上就要靠你多费心了。
范宏大喜，搓着手道：太好了！在这提牢厅整天审犯人，闷也闷死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此去可不是游山玩水。亦失哈正色道，奴儿干情况复杂，各部心怀鬼胎，还要提防建文余孽可能在那里活动。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暗中考察辽东驻军的情况。
范宏拍着胸脯，震得铠甲哗啦作响：放心！审了这么多年犯人，最会看人脸色。谁忠谁奸，逃不过我的眼睛！那些蛮子要什么花样，我一眼就能看穿！
你要挑选二十名精干旗校，要机灵能干的，最好有在北地驻防经验的。亦失哈吩咐道，三日后出发，时间紧迫。
包在我身上！范宏突然压低声音，头儿，听说朝中有人反对咱们去？
亦失哈神色不变：做好分内事便是，其他不必多问。
明白了。范宏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三日后，京城北门外旌旗招展。亦失哈与范宏率领二十名精干旗校，带着十车赏赐各部的财物和修建寺庙的材料，整装待发。
范宏骑在马上，兴奋地环顾四周：头儿，这一去可得大半年吧？听说那边冬天来得早，十月就要下雪了。
或许更久。亦失哈望着远方起伏的群山，要看事情办得顺不顺利。若是各部落配合，永宁寺半年可成；若是有人作梗...
放心吧！范宏笑道，有你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这些年我老范跟着你，还没见过你失手的时候。
亦失哈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握紧了缰绳。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坚毅的轮廓。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京城，然后毅然转身，策马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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