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闪不避,在他枪尖即将及体的瞬间,手腕一翻,枪杆中段精准地搭上了他的枪杆——“拦”!顺势向外一引——“拿”!
他的疾刺被我这一拦一拿引偏,枪尖擦着我肋侧而过。他力道用老,中门微露!
就是现在!
拧腰、送胯、顺肩、抖腕!全身的力量节节贯通,汇聚于枪尖!
“扎!”
我的枪如同潜龙出渊,嗖地一声,直刺向他因发力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快!准!狠!完全是老杨头那日校场一击的翻版!甚至因为饱含愤怒和决绝,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那川兵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如此迅捷精准,更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枪法竟有如此威力!格挡已然不及,惊骇之下猛然后仰躲闪!
“噗!”
包裹布头的枪尖,重重地点在了他锁骨下方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声响。
按照规矩,他已算中招。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哄笑声戛然而止。
川兵后退两步,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白点(虽然是布头,但力道不小),又猛地抬头看我,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我收枪而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和一种为老杨头、为赵老蔫、为所有死去的辽阳弟兄发出的无声呐喊。
几个辽阳老兵猛地爆发出压抑的叫好声,眼圈都红了。
那川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极不服气,还想再战。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之前吹嘘的川军牌总。他排开众人走了进来,先狠狠瞪了那个落败的川兵一眼,然后目光锐利地落在我身上,特别是那杆大枪上。
“枪法不错。跟谁学的?”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一个老卒。他死了。”
牌总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追问。他只是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话:“是条好汉。可惜了。”
说完,便带着那几个面色不虞的川兵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王猛被人扶起来,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释然。
我独自站在校场中央,握着那杆冰冷的大枪,夕阳的余晖将我和枪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武,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这死气沉沉的辽阳城中炸响。
它没能改变饥饿的现状,没能消除川军的统治,甚至没能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
但它让那些麻木的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它让“杨家枪”这个名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留在了某些人的记忆里。
它让我明白,老杨头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门技艺,更是一颗在绝境中也不能熄灭的火种。
活下去。
把枪传下去。
我握紧了枪杆,抬头望向辽阳城灰暗的天空。
风雪或许还会再来,但只要这枪还在,这口气还在,有些东西,就永远不会被彻底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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