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停了,林子里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轻响。他和年轻人在岩石后蹲了快一个时辰,后者的膝盖已经开始打颤,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壁上的苔藓。还来吗?年轻人压低声音,气息有些不稳,都说这时候的锦鸡最警觉...
话没说完,他突然按住年轻人的肩膀。指尖传来布料下肌肉的紧绷——对方正想挪身换个姿势。他朝前方努努嘴,青石旁的灌木丛里,几片嫩叶正在轻微晃动,不是风动,是有活物在试探。
年轻人瞬间屏住呼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才还觉得腿麻得像灌了铅,此刻却像生了根,连眨眼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看见那团赭红色的影子从枝叶间探出来,先是光洁的冠羽,接着是拖着斑斓尾屏的身体,像团会移动的火焰,正低头啄食石缝里的草籽。
年轻人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相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轻轻摇头,用口型说:再等等。锦鸡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金红色的眼瞳扫向岩石的方向。年轻人的心跳骤然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就在这凝滞的瞬间,锦鸡却放松下来,继续用尖喙梳理着颈间的羽毛。它的尾羽在透过树冠的光斑里缓缓展开,像一把缀满宝石的扇子。他感觉到年轻人紧绷的身体在慢慢松弛,呼吸也变得悠长。直到那团火焰般的身影轻巧地跃上枝头,抖落几片碎叶,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两人才缓缓吐出憋了许久的气。
就在刚才,那只神秘的动物突然展开了它那华丽的尾屏,仿佛是在向世人展示它的美丽与独特。年轻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被那绚烂的色彩所震撼。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颜色!”他不禁感叹道,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惊叹的笑容。他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似乎想要分享这份喜悦。
山风再次吹过松林,带来了松脂的清香,那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在这宁静的山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和谐。
有些等待,或许需要时间的沉淀,但它们从来都不会白费。就像此刻,林子里回荡着的,只有那锦鸡远去时,那声清亮得如同玉石相击的啼鸣。这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仿佛是大自然对人们耐心等待的一种回应,也是对这份美丽邂逅的一种赞美。
年轻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突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赶忙示意年轻人静音,可那锦鸡仿佛受到了惊吓,从枝头惊飞而起,一声尖锐的啼叫划破了山林的宁静。年轻人一脸懊恼,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安慰道:“没关系,这也是意外。”但年轻人还是自责不已。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锦鸡的啼鸣声,似乎在呼唤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顺着啼鸣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在一片更为幽深的林子里,竟又发现了一群锦鸡。它们在林间自在地穿梭、觅食,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匹半透明的纱,在冷杉林间缓缓流动。年轻人半跪在地,手肘撑着一块湿冷的岩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昨夜错过的那只红腹角雉还在他心头留着遗憾,此刻连按下快门的动作都轻得像怕惊碎露珠。
镜头里,三株金毛狗蕨从腐木中探出头,卷曲的嫩羽上挂着晨露,在斜斜漏下的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钻。远处的山谷里,云海正顺着风势缓缓漫上来,乳白的浪涛拍打着青灰色的崖壁,几只岩羊踩着崖边的石缝跳跃,蹄子叩击岩石的轻响,混着山风穿过松针的簌簌声,成了这晨景唯一的背景音。
“你看那边。”身旁的同伴忽然用气音说,手指向右侧的矮树丛。年轻人屏住呼吸,缓缓转动镜头——一只毛色棕褐的小麂正低着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轻嗅着一株紫菀花,细长的耳朵时不时扇动,警惕却又带着初生的懵懂。山风恰好吹过,掀起它颈间的绒毛,也吹动了年轻人额前的碎发,带着草木的清香扑在脸上。
他缓缓调整焦距,取景框里,小麂的眼睛像浸在晨露里的黑曜石,映着远处云海的微光。快门声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屏幕上瞬间定格下那抹怯生生的温柔。同伴的相机也在此时响起轻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种珍重——是昨夜追着晚霞跑过草甸,却在拐角处惊飞了那只拖着长尾的白鹇后,沉淀下来的小心翼翼。
山风又起,吹得雾气淡了些,阳光终于撕开云层一角,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镜头转向远处,云海正被风揉成一缕缕,缠绕着黛青色的山尖,像给山峦系了条流动的腰带。年轻人的手指在相机上滑动,翻看方才拍下的画面:金毛狗蕨的露珠、岩羊的蹄印、小麂的眼睛,还有同伴半张侧脸——她正仰头望着云,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雾珠,像落了一片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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