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沼泽的毒瘴与死寂,被甩在身后。当王恪踏足林间寨的地界时,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朽与生机的诡异平衡,让他左眼的银灰瞳孔微微收缩,右眼的血红则泛起一丝本能的躁动。这里不像据点,更像一个从沼泽深处生长出来的活物——巨大的晶化树木缠绕着苍劲的古藤,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菌类点缀其间,构筑出天然的阶梯与平台。空气清新,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威压。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最大那棵水晶古树的虬根上。墨绿色的长袍仿佛与森林融为一体,竖瞳的蛇眼冷静地审视着不速之客。正是林三可。
“你身上的味道很复杂,旅人。”她的声音平缓,带着沼泽深处的潮湿与寒意,“格洛菲斯的悲怆,罗德里风沙的粗粝,还有……一种我很多年没再闻到的,鲜血与背叛的锈蚀感。”
王恪停下脚步,异色瞳毫不避让地迎上她的目光。“我找林三可。有人告诉我,她能给我答案。”
“答案通常需要代价。”林三可缓缓走下树根,步伐优雅如潜行的猎食者,“我是林三可,也有人叫我‘森蚺’。而你,带着‘影子’的印记,闯入了我的猎场。”
“影子?”王恪心头一凛,想起那个为他而“死”的假瞬,想起他最后的低语。
“他是我的前任搭档。”林三可的蛇瞳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水痕般的情绪,“一个将‘格洛菲斯’的悲剧本质演绎到极致的男人。他总想在无尽的宿命轮回中,找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他失败了,代价是彻底消散。临死前,他耗尽最后的力量,将一段关于‘钥匙’的加密信息送了出来。他说,你会来。”
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流光溢彩的裂隙无声无息地展开,对面不是沼泽的景象,而是一片旋转的、由无数星辰和数据流构成的通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谁,以及你为何被卷入这一切,就跟我来。”
没有犹豫,王恪迈步跨入了裂隙。短暂的失重感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广阔空间。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初生时刻。无数巨大的、半透明的平台悬浮在虚空之中,由流动的能量桥梁连接。平台上,矗立着风格迥异的建筑——有充满科技感的流线型塔楼,有雕梁画栋的东方殿宇,有狰狞巨大的生物甲壳巢穴,甚至还有漂浮的水晶花园和燃烧的熔岩城堡。
而最让王恪呼吸一窒的,是穿梭其间的身影。
一个身着青云道袍、背负古剑的男子,御空飞行,袖袍翻飞间有星辉洒落,气质出尘,但那双眼中却深藏着与格洛菲斯如出一辙的、看尽世事变迁的悲悯与寂寥——仙侠版本的格洛菲斯。
另一侧,一个全身覆盖着暗金色生物合金、眼部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庞大机械构造体,正用冰冷的合成音与一个由纯粹光影组成的灵体交流——那是科幻形态的某种存在。
更远处,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奴役与压迫感,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微微弯曲,仿佛在向他臣服——王恪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那是图格本质的化身。另一个方向,一股混合着血腥复仇与黄金奢靡的狂暴气息冲天而起,一个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身影,正用燃烧的目光扫视虚空——库德鲁的意志显化。甚至,他还瞥见了一对并肩而行的身影,一个狂暴如雷,一个深邃如海,完美的共生与征服气息扑面而来——双头鲨!
这些存在,有些类人,有些完全非人,但它们身上都散发着与格洛菲斯同等级别的、独特的“本质”光辉。他们是来自不同宇宙、不同表现形式,但内核相似的“概念化身”。
“欢迎来到 万界管理局 的中央交谊层。”林三可的声音将王恪从震撼中拉回,“如你所见,这里并非只有格洛菲斯。悲剧、狩猎、复仇、奴役、征服……这些宇宙的基本法则,在不同的世界会孕育出不同的代言人。管理局存在的目的,不是统治,而是调和。”
她引领王恪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观景平台,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星云。“无限宇宙并非孤岛。当一个宇宙的某种‘本质’过度膨胀,可能会侵蚀、甚至撕裂邻近的宇宙。比如,‘图格’的奴役本质如果失控,会将其触角所及的一切变为牢笼。而更危险的,是来自我们认知之外的‘外来者’——它们的目的并非扩张,而是……同化或抹除,如同病毒。”
王恪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宏大图景,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为什么是我?”他的声音干涩,“我只是个……”
“你只是个从格洛菲斯宇宙挣扎出来的小卒子?”林三可接过他的话,蛇瞳中闪过一丝了然,“不,你错了。正因为你来自那里,并且在与格洛菲斯之力深度纠缠后,依然保持了‘自我’的雏形……”她指向王恪的异色瞳,“这双眼睛就是证明。你体内流淌着与格洛菲斯高度相似的本源,但你的核心,却在朝着未知的方向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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