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U盘放进西装内袋,指尖隔着布料碰了下金属边缘。他转身对陈雪说:“这份数据谁都不能看,包括刘伟,现在也不能。”
陈雪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将屏幕切换回普通文档界面。她没有问为什么,但眼神里的紧张更重了。
林辰走到门口,又停下:“你刚才查的那笔转账,审批单原件被借走过一次,借阅人是区住建局的周涛。”他顿了顿,“他是王为民的人。”
陈雪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不是怀疑领导。”林辰声音低了些,“但流程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八百万预付款,名义上是农民工工资专户,结果进了孙老板个人账户。而就在同一天晚上,档案被人调走——时间太巧了。”
他说完,拉开门走出去。走廊安静,脚步声在瓷砖上轻轻回响。
回到办公室,他锁上门,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支黑色存储设备,与之前那支分开存放。他打开电脑,不接入网络,直接用离线系统导入U盘数据。屏幕上逐条列出资金流转节点、审批签字时间、银行反馈记录。他一条条比对,重点盯着“复核意见”和“用印登记”两栏。
三点十七分,财务科盖章时间早于分管副科长签字两分钟。
这不可能。
他记下这个异常点,顺手翻出当天的值班日志扫描件。记录显示,当晚十点四十五分,财务科有人加班处理紧急拨付事项。但签字人张莉,也就是那位副科长,手机定位却在城东医院急诊室——她母亲突发心梗。
林辰眯起眼。代签?还是伪造?
他立即拨通陈雪电话:“马上联系医院,调张莉母亲入院记录和陪护登记表,确认她当晚是否真的在现场。另外,查清楚那天晚上是谁在财务科值班,有没有监控调取记录。”
挂了电话,他靠向椅背,目光落在桌角一张旧照片上。那是他在街道办时和同事的合影,如今里面不少人已调离。权力位置变了,信任也得重新计算。
四十分钟后,陈雪发来消息:**“张莉确实在医院陪护,有护士签字证明。当晚财务科值班的是实习生王婷,她说自己只负责扫描上传,不清楚具体审批流程。”**
林辰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问题不在执行层,在决策链上游。
他起身,拿着笔记本去了档案室。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打招呼,他点头回应,脚步没停。进了档案室,他对管理员说要调阅近三个月所有涉及宏达建设项目的电子留痕清单,包括OA登录记录、打印日志、文件下载轨迹。
对方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得先走审批?”
“我刚从李常委那儿过来。”林辰语气平稳,“他让我尽快梳理一批历史项目闭环情况,特别提到宏达那边几个工程可能存在合规风险。”
管理员立刻点头,打开后台权限。
林辰坐在角落的终端前,一页页翻看操作日志。突然,他发现一个细节:每次宏达相关文件被调阅后,系统都会生成一份加密备份,自动同步到一台外部IP地址。该IP归属地为市郊某数据中心,注册单位是一家名为“恒远咨询”的空壳公司。
他不动声色记下编号,离开时顺口问了一句:“最近还有谁查过这类资料?”
管理员翻了下登记簿:“上周市档案馆来人调过一批清代官员族谱资料,说是做地方史研究。还有个私人访客,姓孙,说想查自家祖上是不是旗人后代。”
林辰心头一震。
孙老板?
他走出档案楼,掏出手机,给一个多年未联系的老公安朋友打了电话。那人现在退居二线,但耳目仍在。
“帮我查辆车。”他说,“车牌尾号5876,银灰色别克GL8,最近频繁出现在宏达建设公司门口,尤其是晚上十点以后。”
半小时后,对方回信:**“车是外地牌照,租赁公司叫‘通达出行’,注册地在西城区工业路19号。有意思的是,那栋楼二十年前是文物局临时仓库,九七年一场大火烧毁了一批缴获的走私古董。当年案子没破,经办人后来辞职失踪。”**
林辰站在区政府后院的树荫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文物走私案?清代族谱?孙老板打听身世?
这些事单独看都不违法,甚至算不上可疑。可它们全绕着一个点转——他的家族背景。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第二天上午九点,他在和平街道办档案室隔壁的小资料室召开了非正式碰头会。只有陈雪和刘伟在场。
“从今天起,所有涉及旧改、拆迁、资金拨付的文件,实行双人核查制。”林辰说,“必须两人同时在场才能调阅,签字留痕,编号归档。另外,启用新编号系统,老目录全部作废。”
刘伟有些不解:“这么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你不觉得最近有人太关心我们的事了吗?”林辰看着他,“财政局问账,住建局调档案,连市里搞研究的人都跑来查清朝旗人谱系。这些事看似无关,但都发生在我们开始整理旧项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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