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的消毒水味被家中熟悉的气息取代,林晚星靠在床头,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窗外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沉甸甸的疑云。陆砚川将她送回家安顿好,又匆匆赶去部队处理积压的事务。临走前,他只留下一句:“玉佩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那深邃眼底压抑的痛楚和凝重,像一块巨石压在林晚星心上。
舟舟带着妹妹们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清脆的童音暂时冲淡了屋内的沉郁。林晚星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福伯送来的紫檀木礼盒,以及……她特意从陆砚川旧物箱里翻出来的那本画册。
她再次翻开画册,找到那片简笔画的星空。指尖抚过那个边缘模糊的、两个半圆嵌套的月亮符号。太像了!与她记忆中老陈滑落的那张纸条上的潦草符号,神韵几乎一致!这绝非孩童涂鸦那么简单!这符号,与陆砚川视若生命的月亮玉佩,与五年前招待所那半块婴儿玉坠,甚至与即将到来的沪市之行,隐隐构成了一张令人不安的网。
“妈妈,喝水。”舟舟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林晚星心中一暖,接过水杯:“谢谢舟舟。”她喝了一口,看着儿子酷似陆砚川的眉眼,一个念头闪过。“舟舟,”她轻声问,“你上次说……爸爸的玉佩是‘小月亮’,为什么觉得它是月亮呢?”
舟舟歪着小脑袋,很自然地回答:“因为它弯弯的呀,像晚上天上的月亮船!爸爸以前……好像给我看过一个亮亮的圈圈,里面有个小宝宝抱着这样的月亮呢!”他说得有些含糊,像是在回忆一个模糊的梦境。
亮亮的圈圈?小宝宝抱着月亮?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怀表!陆砚川那块从不离身的旧怀表!里面镶嵌的,正是婴儿照片!难道舟舟无意中看到过怀表里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婴儿,是否就是抱着完整的、婴儿与月亮造型的玉佩?而如今,玉佩碎裂,婴儿的部分不知所踪(在招待所事件后消失),月亮的部分被陆砚川珍藏,直到昨天摔碎……
线索正在一点点拼凑,指向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但林晚星没有时间沉浸其中。沪市之行如芒在背,黄美娟绝不会坐以待毙。她必须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下午,体力稍复,林晚星便回到了机械厂。图纸泄密案虽然刘芳尚未吐口,但“永固”厂的齿轮如期送达,老陈正带着技术组全力进行“星火”样机的最后总装调试,厂区气氛紧张而忙碌。林晚星先去了技术科,查看进度,一切顺利。她状似无意地问起老陈:“对了,老陈,那天晚上审刘芳,从她鞋底搜出的纸条……还在吗?上面画了什么?”
老陈正忙得满头大汗,闻言一拍脑门:“哎呦!瞧我这记性!纸条?哦,那个啊!”他脸上露出懊恼和一丝后怕,“那天您晕倒,现场太乱,纸条……纸条好像掉废料堆里了!后来我们翻了好久,也没找到!上面……上面好像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我也没看清具体是啥,还以为是废纸呢!这……这要紧吗林工?”
掉废料堆里了?找不到了?
林晚星心中一沉,但面上不显:“没事,可能就是废纸。你忙吧。” 刘芳这条线暂时断了,但黄美娟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打开了办公桌最底层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面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几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厂内福利基金账册。这是她担任技术科长后,偶然在一次整理旧档案时发现的,由前任移交下来,但基本处于半停滞状态。账目混乱,管理松散。
林晚星留了个心眼,并未声张,而是私下里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凭借其强大的逻辑思维和心算能力,默默地重新梳理这些账目。她有种直觉,黄美娟作为曾经的厂办副主任(在二叔陆振邦掌权时期),又是管钱管物的实权人物,不可能完全干净。尤其是二叔倒台后,她急需新的财源和靠山。
一页页泛黄的纸张在指尖翻过,枯燥的数字在林晚星脑中飞速排列组合。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笔异常支出。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突然,她的指尖停在了三年前的一页账目上。支出名目:“职工子弟学校校舍修缮补贴”。金额:三万元。 经手人签字:黄美娟。审批人:陆振邦。
这笔支出本身没有问题。但林晚星记得很清楚,当年子弟学校确实进行过一次小规模修缮,但规模很小,只粉刷了外墙和更换了几扇破窗,花费绝对不超过五千元!而且,当时厂里资金紧张,这笔钱还是工人们自发捐款凑了一部分,厂里象征性地补贴了一点,总额远不到三万!
多出来的两万五千元,去了哪里?
林晚星的心跳加速。她立刻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很快,她发现这笔“补贴”在入账后不到一周,就被分三次以“材料预付款”的名义,转入了三个不同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建材公司账户。而这三个公司,在完成这笔“交易”后不久,就陆续注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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