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嬴政那雷霆一剑,斩断的不仅仅是伶人的咽喉,更是斩碎了这场宗亲夜宴最后一丝虚伪的和气。
殿内落针可闻,唯有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未散的诡异熏香,在空气中疯狂弥漫,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所有宗亲都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惊恐交加地看着场中那个持剑而立、玄衣染血的少年。
他胸脯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未熄的怒火与一丝闯下大祸后的惊悸。
“政儿!你……你……”赵姬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
“孽障!!”一声怒极的嘶吼猛地炸响,压过了赵姬的尖叫。
只见嬴异人猛地从席位上站起,手指颤抖地指向嬴政,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显然气到了极致!
他本就病体支离,全靠意志强撑,此刻目睹爱子竟在宗亲面前、在家宴之上、在他即将宣布立储的重大时刻,做出如此暴戾失态、授人以柄的疯狂之举,急怒攻心之下,只觉喉头一甜——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嬴异人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案几的精美膳食之上,触目惊心!
“大王!”
“陛下!”
惊呼声四起!
嬴异人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旁的内侍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搀扶,才没让他重重摔倒在地。
“快传医官!快传医官!”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嬴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父王吐血昏厥,手中的秦王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
“站住!”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混乱。
华阳太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最后落在失魂落魄的嬴政身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公子政,”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御前失仪,持械行凶,惊扰圣驾,致使陛下病体加剧。此乃大不孝、大不敬之罪!即刻起,禁足于偏殿,无哀家与陛下旨意,不得踏出半步!静思己过!”
她根本不给任何人求情或辩解的机会,直接下达了禁闭的命令。
立刻便有数名显然是早已安排好的、身着玄甲、面无表情的宫廷卫士上前,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请”走了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嬴政。
“至于诸位宗亲,”华阳太后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惊疑不定的嬴姓族人,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陛下突发急症,需静心调养,不宜移动,亦不宜过多外人打扰。便请诸位暂留宫中,随哀家一同为陛下侍疾祈福。宫门即刻落锁,无令不得擅出,以免惊扰圣安。”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再变!
这哪里是侍疾?这分明是软禁!
是要将所有的宗室近亲都扣在宫中,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掌控局面!
然而,面对华阳太后那冰冷的眼神和周围若隐若现的甲士,无人敢出声反对。
所有人心中都雪亮:变天了!华阳太后,要借着秦王重病昏迷、长公子被拿下的绝佳时机,彻底发难了!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沉重的宫门在夜色中轰然闭合,落锁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整个王宫,瞬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戒严状态,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而这股肃杀之风,自然也毫不意外地刮到了燕丹所居住的偏殿。
几乎就在宫门落锁的同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他所在的殿宇。
火把的光芒将窗外映得通红,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燕丹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动,正站在殿中,面色沉静地看着门口。
只见阳泉君芈宸,身着甲胄,腰佩长剑,在一队精锐甲士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倨傲,目光如毒蛇般上下打量着燕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燕太子,别来无恙啊?”芈宸的声音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哦,现在该称燕公乘了?啧,真是好大的恩宠。”
燕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芈宸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踱步上前,逼近燕丹,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怨毒和挑衅:“几年前在咸阳城门,本君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一肚子的鬼心眼,不是个安分的东西!果然,攀上了长公子,又是献奇技,又是哄后宫,倒是让你风光了好一阵子!”
他猛地提高声调,带着一种恶狠狠的畅快:“可惜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从现在起,这座宫殿,由本君亲自带兵看守!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本君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死死盯着燕丹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到恐惧和绝望:“你不是主意多吗?不是能言善辩吗?现在,你就是长着翅膀,也休想飞出这牢笼!给本君老老实实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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