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残留的冰冷触感还未完全散去,那股温和的灵力如同春日里融化的溪流,仍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 它绕过被 “贪念” 侵蚀得脆弱不堪的血管,轻轻修补着灵魂上细微的裂痕,连带着将崖底的寒意也驱散了几分。
苏晓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片终年被黑暗与魔气笼罩的绝望崖底,也并非全无生机;
仿佛眼前这个半魔之人,那双曾扼住她喉咙的手,真的会给她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凉意 —— 那凉意不同于崖底的阴寒,带着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竟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放松。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那股灵力的方向靠了靠,像濒死的旅人渴望篝火的温暖。
然而,这脆弱的平衡比晨露还要短暂,比泡沫还要易碎。
云澜覆在她额上的手猛地一颤!
那颤抖不再是之前疗伤时的迟疑与笨拙,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烈焰狠狠灼伤般 —— 指尖瞬间迸发出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紧接着便骤然收回,悬在半空剧烈抖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吼,那声音不再是之前对抗魔气时的痛苦挣扎,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如同受伤的凶兽在宣泄愤怒,震得崖底的岩石都微微震颤。
刚刚沉淀下些许清明的双眼,瞬间被更加炽烈、更加狂暴的猩红吞噬 —— 那猩红不再是之前的浑浊,而是如同燃烧的岩浆,带着灼人的温度;
黑色的魔气在他周身疯狂翻滚,甚至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鬼脸,五官模糊却透着狰狞,发出 “桀桀” 的刺耳尖啸,整个崖底的温度都仿佛在这股暴怒中升高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嗔怒!
这一次的魔气,与 “贪念” 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说 “贪念” 是向内滋生的、如同藤蔓般缠绕灵魂的无尽渴求,是缓慢腐蚀理智的慢性毒药,那么 “嗔怒” 就是向外喷发的、如同火山岩浆般毁灭一切的熊熊烈焰 —— 它带着焚尽万物的灼热与狂暴,每一丝气流都透着 “毁灭” 的意志,誓要将眼前的一切,连同空气、岩石、甚至灵魂,都化为灰烬。
一股灼热到几乎能点燃空气的黑色气流,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从云澜体内猛地迸发!
那气流不再是之前 “贪念” 时的试探性剥离,而是毫无保留的、狂暴的倾泻 —— 如同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突然喷发,黑色的 “岩浆” 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带着滚烫的温度,直冲苏晓而来!
沿途的魔气被这股气流点燃,化作点点黑色火星,在空中留下灼烧的痕迹,连崖底冰冷的岩石,都被熏出了一层焦黑。
“呃啊 ——!”
苏晓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股灼热的暴怒洪流彻底淹没。
黑色气流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 —— 皮肤先是感受到一阵刺骨的灼痛,紧接着便麻木,仿佛连皮肉都要被融化;
气流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沿着血管疯狂游走,所到之处,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发出 “滋滋” 的声响,带着极致的灼痛感,瞬间摧毁了她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将她再次拖入痛苦的深渊。
刹那间,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土墙,连一丝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无缘无故的、滔天的怒火在她胸腔里爆炸开来!
那怒火如此炽烈,如此狂暴,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烧穿,让她恨不得立刻撕碎眼前的一切。
她恨这囚禁她的崖底 —— 恨这冰冷的岩石硌得她后背生疼,恨这弥漫的魔气让她呼吸都带着腥甜,恨这永无天日的黑暗让她连一丝光都看不见;
恨这环绕不散的魔气 —— 恨它侵蚀她的灵魂,让她变成欲望的傀儡,恨它带来无尽的痛苦,让她在绝望中反复挣扎,恨它让她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恨这具脆弱无能的凡躯 —— 恨它无法反抗,连握紧拳头都要耗费全身力气,恨它承受不住魔气的折磨,每一次劫难都让她痛不欲生,恨它让她只能像蝼蚁般任人宰割,连死亡都无法自主;
更恨那个将她卷入此地的莫名命运 —— 恨它打破了她在现代的平凡生活,恨它让她远离父母和朋友,恨它将她推向这绝望的深渊,让她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而这一切愤怒的焦点,最终如同淬了毒的利箭般,死死锁定了眼前的身影 —— 云澜。
这个施加痛苦于她,让她承受灵魂撕裂之痛,却又在她濒死时给予她一丝虚幻希望的、矛盾的、可恨的存在!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炫耀他的掌控;
他那只曾为她疗伤的手,此刻在她眼中,也成了施加痛苦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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