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黄昏,风沙渐息,天际铺陈开一片壮丽的橘红。
江淼淼如约前来,依旧是那身醒目的红衣,笑容明媚如朝阳,驱散着边城的暮色与沉闷。
“白姐姐!”她人未到声先至,轻快地跑进临时收拾出来的小院,见到白昭月,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带我哥来了!他可算有空了!”
跟在她身后步入院中的男子,约莫二十上下,身着青色儒衫,身形修长,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如玉,与江淼淼的活泼灵动截然不同,正是其兄江澈。
他步履从容,目光沉静,对着迎上前来的白昭月与闻声从屋内走出的萧昱,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在下江澈,舍妹顽劣,此前若有叨扰,还望萧夫人、萧公子海涵。”他声音温和,言辞得体。
“江公子客气了,淼淼天真烂漫,赤诚可爱,何来叨扰。”白昭月微笑还礼,引二人入内。
萧昱亦颔首致意,目光在江澈身上停留一瞬,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室内陈设简单,一桌四椅,清茶两壶。四人围坐,起初略有些许陌生感,但很快便在江淼淼叽叽喳喳的话语中缓和下来。
“哥,白姐姐人可好了!还有萧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江淼淼毫无心机地夸赞着。
江澈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转向萧昱与白昭月,含笑道:“小妹自幼被惯坏了,失礼之处,二位多见谅。听闻二位初至武都,不知对此地观感如何?”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正题。
萧昱端起茶杯,沉吟道:“民生多艰,吏治松弛,百废待兴。” 话语简洁,却道尽了核心困境。
白昭月接口,语气带着忧思:“百姓困苦,赋税沉重,对官府信任全无。欲要整顿,恐非易事。”
江澈闻言,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赞同与更深的理解:“萧公子与白姑娘所言,直指要害。
西北之地,犹如被遗忘的角落,中枢视之为鸡肋,地方官员多怀苟安之心,加之各方势力渗透,情况确实错综复杂。” 他话语平和,却对局势有着清晰的认知。
“哦?听江公子之言,似乎对西北乃至周边情势,颇为熟知?” 萧昱顺势问道,带着探究。
江澈也不隐瞒,坦然道:“不敢说熟知,只是与舍妹四处游历,耳濡目染,知晓些皮毛。譬如,北靖西线边防,自陇西至武都,看似一体,实则各郡驻军派系林立,难以协同;
再如蜀汉北部,目前看似平静,实则其内部纷争不断,诸葛氏与马氏角力,对边境控制力大减,流寇、私盐贩子乃至细作活动频繁。”
他寥寥数语,便勾勒出边境错综复杂的态势,显示出不凡的见识和信息渠道。
萧昱与白昭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是一动。此人绝非普通游学士子。
萧昱放下茶杯,神色郑重了几分:“不瞒江公子,昱奉家父之命总督西北军政,确有整顿之心。
然初来乍到,人手情报俱缺,如盲人摸象。江公子见识非凡,不知有何可教我?” 他坦诚了部分意图,也抛出了合作的试探。
江澈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萧公子客气了。‘教’字不敢当。在下与舍妹漂泊江湖,无非是见不得百姓受苦,憎恶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罔顾生民之人。
观公子与夫人,似与那些尸位素餐之辈不同,有实干之心。” 他话语间,理念已然明晰——重视民生,厌恶权贵倾轧。
他继续道:“若公子有意,在下或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例如,西北哪些豪强与境外勾结,蜀汉北部哪些关隘守备松懈,哪些流寇背后有人支持……这些消息,我们或可互通有无。” 他提出了信息共享的核心。
白昭月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若能得江公子与淼淼相助,自是再好不过。我们在此地,虽力量微薄,但亦可提供些许便利,例如官方身份的适当掩护,或是部分急需的物资渠道。” 她给出了己方能提供的回报。
江淼淼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插嘴:“对啊对啊!白姐姐,萧公子,我哥可厉害了!知道好多事情!咱们一起,肯定能让这鬼地方变好一点!”
江澈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却并未反驳,算是默认了这种合作模式。他看向萧昱:“不知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昱目光扫过江澈睿智沉静的脸,又掠过江淼淼满是期待的眼神,最后与白昭月目光交汇,看到她眼中清晰的认可。他心中已有决断。
“江公子快人快语,理念相合,实乃幸事。”萧昱举杯,以茶代酒,“既如此,愿与二位携手,信息共享,各尽所能。只为这西北之地,能少些苦难,多一分安宁。”
“只为少些苦难,多一分安宁。”江澈亦举杯,语气郑重。江淼淼也连忙端起自己的杯子,兴奋地凑过来:“还有我!算我一个!”
白昭月含笑举杯,四个茶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在这简陋的边城小院里,一场基于共同理念和现实需求的初步联盟,悄然达成。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血誓盟约,只有彼此眼中看到的真诚与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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