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蔫家仓房那场简短而高效的谈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在棒子沟屯这个不大的村落里扩散开来。曹山林归来的消息,以及他那个听起来有些大胆却又充满诱惑的“组建狩猎队”的计划,成为了屯里人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离开了赵老蔫家,曹山林马不停蹄,又依次找到了铁柱和栓子。铁柱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性格直爽,有一把子好力气,枪法在屯里也算准头,就是有时候做事略显毛躁。栓子则恰恰相反,身材精干,心思缜密,布置陷阱是一把好手,平时话不多,但心里有数。
面对曹山林的邀请,两人的反应略有不同,但最终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铁柱听完,蒲扇般的大手一拍炕沿,震得上面的茶碗直跳:“干!山林哥,俺早就觉得一个人钻林子没劲儿了!跟着你干,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你说打哪儿,俺铁柱绝无二话!” 他的信任带着一种江湖义气的豪爽,更多是出于对曹山林个人能力和为人的信服。
栓子则沉默地听完了曹山林的全部计划,包括收购皮货的远景和解决林场麻烦的打算,他低着头,用一根草棍在地上划拉了半天,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审慎和一丝期待:“山林哥,你这想法…挺大。按劳分配,规矩立清楚,俺觉得行。总比俺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弄强。成,俺入伙。”
就这样,以曹山林为核心,赵老蔫、铁柱、栓子为第一批骨干的狩猎队,算是初步搭起了架子。曹山林当仁不让地被推举为队长。他没有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仪式,而是立刻在栓子家相对僻静的院子里,召开了狩猎队的第一次“作战会议”。
与会者除了他们四人,还有闻讯赶来的、与曹山林关系还算不错的屯长王老栓。王老栓是个明白人,虽然对曹山林父母颇有微词,但对曹山林的本事和为人还是认可的,他也想看看这帮年轻人能折腾出什么名堂,算是来做个见证,必要时也能帮衬一二。
“各位老哥,兄弟,”曹山林目光扫过眼前几张或兴奋、或沉稳、或期待的面孔,开门见山,“咱们狩猎队今天就算立起来了!规矩我先说头里: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尤其是进山,我的命令必须服从,这是保命的根本!第二,按劳分配,出多少力,分多少红,绝对公平。第三,缴获归公,统一处理,任何人不得私藏。第四,伤残抚恤,队里共担,不能让兄弟流血又流泪!谁要是觉得这几条规矩受不了,现在就可以退出,绝无二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和威信。赵老蔫、铁柱、栓子相互看了看,都重重地点了头。王老栓也捋着胡子微微颔首,觉得曹山林这几条立得明白,有章法。
“没说的,山林,咱们都听你的!”赵老蔫代表大家表了态。
“好!”曹山林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眼下,就有个现成的活儿,是咱们狩猎队扬名立万的第一仗!”
他将三十五号楞场野猪袭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包括野猪的大致数量(根据张采购员和老李的描述,可能是一个七八头的小群)、活动规律(多在夜间,靠近工棚和垃圾堆)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
“野猪这玩意,大家都不陌生,皮糙肉厚,性子凶,尤其是成群的时候,不好惹。”曹山林分析道,“但它们也有弱点,依赖头猪带领,直线奔跑笨拙。咱们这次,不能硬碰硬,得用计策。”
他拿起几块石子,在泥地上画起了简易的示意图:“我的想法是,分两步走。第一步,勘察。我和栓子哥明天先去三十五号楞场附近摸摸底,找到它们常走的路径、喝水的地方和可能的巢穴。栓子哥擅长这个。第二步,设伏。根据勘察情况,咱们在它们必经之路上选好伏击点,利用地形,打它个措手不及。铁柱哥和老蔫哥负责主要火力,我和栓子哥策应、补枪。”
他特别强调:“咱们的目标是驱散或者消灭这个野猪群,重点是保证楞场工人安全和咱们自身安全。所以,开枪要稳、要准,尽量打头猪和体型大的,一旦猪群溃散,不要盲目追击,防止被反扑。”
具体的战术安排,人员分工,曹山林都考虑得十分周详,听得赵老蔫几人连连点头,心中更加信服。就连王老栓也暗自赞叹,这曹山林果然是个将才,思路清晰,考虑周全,不像个只知道蛮干的愣头青。
“另外,”曹山林话锋一转,从背包里拿出那几张皮张样品,“趁着这次机会,我也把收购皮货的事跟大家通个气。以后,咱们队里打到的皮子,统一由我这边处理。我按品相定价,绝对比你们零散卖给供销社或者货郎价格高。而且,不只是咱们队里的,各位家里存的,或者以后在屯里、附近听到谁有好皮子,都可以介绍过来,我同样按价收,介绍成功的,我给提成!”
他展示了狐狸皮、貉子皮,并大致说了说省城和县城的差价,虽然没透露具体数字,但那明显的利润空间已经让赵老蔫几人眼睛发亮。他们这才明白,曹山林这盘棋下得有多大!这不仅仅是打猎,更是要把这山里的出产,变成实实在在、比以前多得多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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