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那个年轻特警,就是之前差点被林正的“肉包子”逗笑的小王,忽然低声对身边的队长说了一句:“队长,钱主任的车……好像不是停在山下的集合点。”
声音虽小,但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却清晰无比。
钱宇的身体猛地一震。
马东的眼神瞬间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你说什么?”
小王被马东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们上来的时候,我看到路边一道隐蔽的岔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牌号我有点印象,好像就是钱主任平时开的那辆。当时我还纳闷,那地方黑灯瞎火的,谁会把车停那儿……”
“唰”的一下,所有特警的目光,都变了。
如果说奶油和食堂只是推测,那么这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车,就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物理上的证据!
钱宇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惨白如纸。他知道,完了。所有的巧合,所有的辩解,在这辆车面前,都成了笑话。他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尴尬地、狼狈地站在舞台中央。
他策划了一场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意外”,却没想到,被一个年轻人裤脚上的一块奶油,和一个特警无意中的一瞥,给彻底撕碎了。
“钱宇。”马东上前一步,他已经不再称呼对方的职务,这代表着,在他眼里,钱宇已经不再是同志,而是一个需要被审查的嫌疑人。“我想,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车,会停在不该停的地方。以及,你为什么,会比我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更早进入这个山庄。”
两名特警队员,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钱宇的身后,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钱宇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林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自认为已经算计到了一切,甚至连林正这个变数都考虑在内,特意以“联络人”的身份介入,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现场,将一切“意外”合理化。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的观察力,竟然细致到了这种非人的地步。
“呵呵……呵呵呵呵……”钱宇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地下室里显得格外阴森和诡异。
他抬起头,那张儒雅的脸已经因为怨毒而扭曲,他死死地盯着林正,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一个林正!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忽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而是猛地一转身,不是扑向门口,也不是扑向特警,而是直直地冲向了刚刚缓过一口气、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刘建!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小巧的、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的注射器!
“保护证人!”马东目眦欲裂,发出了嘶吼。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钱宇的动作太快、太突然,他与刘建之间的距离又太近,身后的特警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看那根闪着寒光的针尖,就要刺入刘建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钱宇侧前方的林正,动了。
他没有去抓钱宇的手,也没有去推他,而是做出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动作。
他抬起了脚。
然后,精准地,伸到了钱宇冲刺的路线上。
“噗通!”
一声沉闷的、人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响。
钱宇,被这朴实无华的一记绊马索,结结实实地,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趴在了地上。
那支注射器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
整个地下室,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趴在地上一时没能爬起来的钱宇,又看了看缓缓收回脚,脸上还带着一丝无辜的林正。
就连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陈经理,都忘了发抖。
这……这画风不对啊?
刚才还是惊心动魄的官场博弈,是生死一线的极限反杀,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这么接地气了?
林正挠了挠头,看着被特警死死按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钱宇,一脸认真地对马东说:
“马主任,他想跑,我这是正当防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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