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搭在平板边缘,指尖微微发烫。方才老人那句“明日愿来看我们练舞”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没立刻回应,只是轻轻把星瑶往怀里拢了拢——小姑娘正踮脚扒着讲台边缘,派蒙帽子歪得像被风吹斜的风车。
晨曦已经打开系统后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妈妈,资料包同步完成,鹤姬动作数据集加了标注,tag打了三语关键词。”她头也不抬,“还有十五分钟开场,投影测试过了,防火墙也升级了。”
“苏然呢?”林晚问。
“在这儿。”苏然从侧幕钻出来,手里拎着一台改装过的终端机,头发比昨天更乱了些,“刚给主屏上了双保险,物理隔离+量子加密信道,除非有人能瞬移进机房拔线,不然——”
话音未落,大屏幕一闪,讲座标题准时浮现:《提瓦特美学中的跨文化基因》。背景是缓缓旋转的七国纹章浮雕,其中璃月与稻妻的部分被特意用金线连接。
观众陆续入座,前排几位穿深蓝羽织的老人沉默地坐下,领头那位将竹杖靠在椅边,目光落在林晚身上。
林晚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各位好。”她声音平稳,“今天这堂课,不为辩解,只为分享。三天前,有人说‘丝柯克抄袭能剧’;两天前,我们找到了彼此的动作差异;而今天——”她轻点屏幕,“我想聊聊,为什么一个中国角色的披风上,会出现类似唐草纹的图案?”
台下一阵骚动。
一位戴眼镜的老者举手:“你们说参考明代武备志,可那纹样分明是奈良时代的变体!若非刻意模仿,为何如此相似?”
林晚点头,调出一幅高清织锦图谱。“您说得对,这个卷云纹确实和唐草纹有视觉亲近性。”她放大局部,“但请看结构——唐草纹以藤蔓缠绕为核心,讲究回旋往复的生命力;而丝柯克披风上的纹样,源自敦煌壁画中‘飞天持剑图’的边饰,动力流向是向外迸发的放射状。”
她切换对比画面,两组纹路并列旋转。
“一个是生长,一个是出击。”晨曦突然插话,声音透过隐藏麦克风传遍全场,“就像胡桃卖棺材时说的——‘死法不同,葬礼当然也要定制’。”
哄笑声炸起。
连那位提问老者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林晚继续:“我们做角色设计时,从不回避影响。风起于青萍之末,文化本就是流动的河。丝柯克的剑柄镶玉工艺来自战国,靴筒刺绣参考了龟兹乐舞俑,就连她转身时那一扬袖——”她忽然抬手,衣袖翻飞,“也是融合了唐代剑舞与波斯细密画里的动态平衡。”
她说完,星瑶举起一块小画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文化不是谁家的锁,是大家都能开的门。”
全场掌声雷动。
就在此时,大屏幕猛地一黑。
随即亮起猩红字体:
【CHINA COSER GET OUT OF JAPAN】
弹幕瞬间冻结。
摄影机镜头齐刷刷转向林晚。
苏然猛地起身,手已摸向电源开关。
“别。”林晚按住他的手腕,目光直视摄像头,“切断信号,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她站回讲台中央,声音沉稳:“刚才那段话,你们听到了吗?文化是条流动的河。而现在,有人想往河里扔石头,让它浑浊、断流。”
她轻点平板,预存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两个小女孩坐在窗边,一个扎马尾,一个顶着派蒙帽,正用彩纸折风车。
“姐姐,风车菊真的会飞到日本吗?”星瑶的声音奶声奶气。
“当然。”晨曦认真地说,“它先坐船到高丽,再搭商队进京都,路上还跟樱花打了一架,赢了。”
镜头拉开,无数纸风车随风飘起,穿越沙漠、雪山、海峡,最终落在不同国度的土地上,生根开花。
“每一片花瓣,都是新的故事。”林晚的声音叠进旁白,“我们不怕比较,不怕质疑,只怕沉默。因为真正的文化自信,不是护住一亩三分地,而是敢让种子随风去远方。”
视频结束,全场寂静。
三秒后,掌声如雷。
那位领头老人缓缓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身旁助手。助手起身走向讲台,将纸放在投影仪旁。
林晚展开一看——是一幅手绘的“鹤姬·白鹭旋风”步伐分解图,旁边用毛笔小楷写着:“赠提灯者,共探舞之源流”。
她抬头,老人微微颔首。
讲座进入尾声,主办方宣布茶歇十分钟。
林晚带着女儿们退至侧廊整理设备。晨曦正在导出数据,星瑶抱着派蒙玩偶哼歌,苏然蹲在地上调试终端,眉头紧锁。
“怎么了?”林晚问。
“入侵痕迹还在。”他低声说,“攻击源跳转了十七个节点,最后消失在北海道某个废弃基站。但奇怪的是……”他抬头,“对方留下了访问日志,像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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