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海雾,将渔村染上一层冰冷的金色。
我疾行在返回的路上,体内真元因强行赶路而再次躁动,经脉的刺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意志。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紧贴胸口,像一块寒冰,时刻提醒着前方未知的凶险与交易。
回到石屋外,神识悄然扫过,屋内孩子们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声传来,显然一夜未眠,恐惧未消。
推门而入,几张苍白的小脸瞬间抬起,看到是我,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微弱光芒。
“走。”我没有多言,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孩子们立刻挣扎着爬起,紧紧跟在我身后。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将喝剩的灵泉水递还给我,小手微微颤抖。
我摇摇头,示意他收好。目光扫过屋内,抹去简陋的防护符文痕迹,不留任何线索。
带着一串小尾巴,我再次潜入晨雾弥漫的荒野,向着东南方向——那片传说中由各方势力共同维持、却也暗流汹涌的中立之地“海市蜃楼”进发。
路途遥远,孩子们体力孱弱,行进缓慢。我不得不数次停下,让他们休息,饮水。每一次停顿,都让我心中的焦灼增添一分。青霄门的搜捕网不知何时就会罩下,墨老的安排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新的陷阱。
沿途,我刻意避开官道和村落,专走偏僻小径。神识如同惊弓之鸟,时刻扫视着四周。偶尔遇到零星的樵夫或渔民,看到我们这一行狼狈不堪的队伍,都投来诧异和警惕的目光,我皆以冷厉的眼神逼退,不敢有丝毫交流。
日头渐高,气温回升,孩子们汗流浃背,脚步越发踉跄。我自己的伤势也在奔波中反复,额角渗出冷汗,又被迅速蒸干。
直到午后,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座巨大的、仿佛由无数船只、浮台、甚至巨大海兽骨架拼接而成的海上坊市,悬浮在靠近海岸的蔚蓝海域之上。楼阁亭台错落有致,旌旗招展,灵光闪烁,与周围破败的渔村景象格格不入。空中时有修士驾驭法器飞遁往来,下方海面则有各式舟船穿梭不停。
喧嚣繁华,却也暗藏杀机。
这里就是“海市蜃楼”。
我在远处一片红树林中停下,让孩子们藏好,自己则运转《癸水真诀》残篇中粗浅的易容法门,调动水汽略微改变面部轮廓,遮掩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厉色,又换上一件稍整洁的深色布袍,将修为压制在引气后期。
不能暴露筑基修为,更不能暴露伤势。在这龙蛇混杂之地,虚弱就是原罪。
“在此等我,绝对不要出来。”我沉声叮嘱,目光扫过每个孩子惊恐却努力保持安静的脸。
随后,我深吸一口气,混入通往海市的、逐渐增多的人流之中。
一踏入海市范围,一股混杂着灵气、药香、腥气、以及无数道或强或弱、或正或邪气息的复杂氛围扑面而来。街道由宽大的木板拼接而成,两侧店铺林立,摊位密布,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法器嗡鸣声不绝于耳。
修士打扮各异,有仙风道骨的名门子弟,有煞气腾腾的散修豪客,有遮掩面容的神秘客,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化形不完全、保留着兽类特征的妖族穿梭其间。
我低着头,目光快速扫过街道两旁店铺的招牌幡旗。
“百晓阁”……墨老让找的“孙掌柜”……
按照灰衣人模糊的指引,我向着海市相对中心、但并非最繁华的区域寻去。最终,在一处相对安静的拐角,看到了一座三层高的木质阁楼。阁楼样式古朴,门面并不起眼,只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招牌,上书“百晓”二字,笔力苍劲,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晦涩感。
就是这里。
我整理了一下衣袍,压下心中波澜,迈步走入。
阁楼内光线偏暗,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一名伙计模样的青年正靠在柜台后打盹。感受到有人进来,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客官需要什么?消息、宝物、还是……特殊服务?”他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取出那枚黑色的漩涡令牌,放在柜台上。
伙计看到令牌的瞬间,懒散的神情瞬间消失,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站直了些。他仔细打量了令牌片刻,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贵客请随我来。”他压低声音,做出引路的手势,转身走向内侧一道狭窄的楼梯。
我收起令牌,默不作声地跟上。
楼梯通向二楼的一间静室。伙计在门外停下,恭敬道:“掌柜的,有客到。”说完便躬身退下。
我推门而入。
室内陈设依旧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名穿着员外服、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富家翁,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但我的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空间有极其细微的扭曲感,显然修为极高,且擅长敛息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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