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木无悔独自走在回廊深处。
两边的铜镜里,
无数个她的影子,
随着她的脚步晃动,
而每个影子的表情,
都有些细微的差别,
有的眼神警惕,有的嘴角紧抿,
还有的眼底藏着丝,
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焦躁。
她不去看那些镜子,
只盯着脚下模糊的路,
耳朵留意着四周动静。
越往里,空气里的香火味越淡,
那股子腥臭味越浓,
温度也明显更低。
手腕上的蜈蚣手链,
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意。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四方的主殿。
殿内没有窗户,
顶上却不知从何处透下幽光,
刚好照亮中央。
殿内空旷,
只有正中间供奉着,
一尊等人高的铜菩萨像。
菩萨低眉垂目,抱着一面铜镜。
面相是惯常的悲悯。
可那双铜铸的眼睛角,
正不断往外渗出黑色的糖膏一样的东西,
缓缓滑过脸颊,
一滴、一滴,落进下方一个看似不起眼,
却总也盛不满的铜钵里。
“嗒。。嗒。。”的轻响,
在死寂的殿里,
规律地回荡,敲得人心头发沉。
而殿宇的左右。
也全是顶天立地的巨大铜镜,
将菩萨像,
还有刚刚走进来的木无悔。
无数倍地反射出去,
空间显得幽深诡异,
仿佛没有边际。
木无悔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
最后定在正对着,
菩萨像抱着那面大镜子上。
镜子里,
菩萨像脚下的阴影中,
似乎蜷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脏得看不出本色的衣裤,
背对着她,缩成一团,
肩膀偶尔轻微地抽动一下。
看背影,很像杨华。
木无悔没立刻过去。
她站在原地,
绿色瞳孔细细打量那尊菩萨。
渗泪的眼睛,平静的面容,
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又看向左右两边的铜镜,
镜子里却,只有她和菩萨,
以及那无止境的重复倒影,
没看到别的异常。
她目光再次。
落回菩萨抱着的那面主镜。
镜中的“杨华”依旧蜷缩着,
但仔细看,他身体的轮廓边缘,
似乎与镜中景象,
有不自然的扭曲感,
像是。。强行嵌进去的。
这不是杨华,至少不全是。
这是一个诱饵,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不再看那蜷缩的人影,
=再次刮过那尊流泪的菩萨。
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
从低垂的眉眼,
到怀抱铜镜的姿态,
再到衣袂的纹路。。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
菩萨像的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刻印。
一个倒三角形,
中间缠绕着一条极细的蛇形图案!
一股寒意瞬间,
窜上木无悔的脊背。
这印记!她绝对见过!
与红袍人身上,
乃至一些与槐安铸相关的邪物上,
隐约流露的气息同源!
这尊菩萨,
根本不是什么超然物外的“神只”,
它是被铸造出来的,
又是槐安铸的造物!
这个“垂泪镜堂”,
是一个庞大的、邪恶的装置,
目的就是收割像杨华这样,
被逼到绝境之人的“贪婪”或是“堕落”,
作为某种养料或实验品。
它只能实现贪婪之人的欲望,
而根本实现不了复仇之人极大的愿望。
“噗——哇——!”
忽然殿外回廊,
杨大山又一口血喷出来的声音,
和空灵大叫说什么老头消失的声音。
隐约传来,闷闷的,听着就悬。
木无悔就不再犹豫。
她抬手,蜈蚣手链化作硕大的巨物。
却不是打向镜中,
那个扭曲的“杨华”,
而是对准了那菩萨,
抱着的那面主镜的镜框。
那纹路最密集,
也最可能是机关核心的地方,猛地一刺!
“咔嚓!” 一声脆响,
镜框裂开一道缝。
几乎同时,
整个大殿的铜镜齐齐一震,
发出低沉嗡鸣。
镜中那个“杨华”猛地抬头,
露出的却不是杨华的脸,
而是一张布满皱纹,
双目流着黑泪的陌生老人面孔,
表情似哭似笑!
幻象破了。
木无悔看也不看,
随之主镜镜面,
“嘭”地炸开一团黑雾,
雾气散尽,
后面露出个黑洞洞的狭窄入口,
一股浓得血腥从里面涌出来。
她一个闪身进去。
里面是个狭窄的密室,几乎没光。
木无悔绿瞳在黑暗中视物,
看清了角落里的景象,
杨华蜷在那儿,
浑身脏得看不出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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