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丙字丹室,徐缺后背的冷汗尚未干透。钱师叔最后那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他背上,让他如芒在刺。
他知道,那番“观察仔细”和“运气”的说辞,或许能暂时搪塞过去,但绝不可能完全打消一位筑基期炼丹师的疑虑。
地炎砂的问题、隐性泄气符、以及自己那过于“及时”的预警…太多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必须尽快撇清关系!”徐缺心中急转。绝不能让钱师叔的怀疑聚焦在自己身上!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祸水引向别处,一个合理的、且经得起查证的“别处”。
他脚步不停,并未立刻返回学徒房或丹室,而是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向着任务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脸上维持着后怕和些许“立了功”的忐忑,遇到相熟的学徒打招呼,也只是勉强笑笑,并不多言。
来到任务堂,他并未去交接任务,而是径直走向负责物资发放的窗口。窗口后坐着一位中年执事,正低头核对着玉简账目。
徐缺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上前恭敬道:“刘执事,打扰了。”
刘执事抬起头,见是徐缺,点了点头:“是徐缺啊,何事?”
“执事,弟子方才在钱师叔处协助处理合气丹材料,”徐缺语速稍快,带着点后怕的颤音,“险些…险些出了大纰漏!
三号丹炉的地炎砂似乎有些问题,受热后产生异常,差点炸炉!”
“什么?!”刘执事闻言,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炸炉?地炎砂有问题?
详细说说!”炼丹师炸炉可不是小事,轻则材料尽毁,重则丹室受损,甚至人员伤亡,他都担待不起。
徐缺便将方才的情况选择性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自己“偶然”发现炉壁震动异常、“侥幸”想起某处结构特殊、及时提醒,以及钱师叔最终化解危机的过程。
至于隐性泄气符和自己的精准判断,则含糊带过,全部归功于钱师叔经验老到。
最后,他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钱师叔好像提到了一句,说那地炎砂的批次…似乎是丁亥柒陆?
让弟子过来查查这批砂的入库记录,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丹室领用了同一批次的…”
他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传达钱师叔的吩咐,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刘执事一听,不敢怠慢,立刻拿出记录玉简仔细查询起来。
很快,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丁亥柒陆批次…确实,半个月前入库的那批地炎砂,品质检测是甲等,但…但钱师叔那边领用了一部分,还有…还有墨师叔那边,半月前也领用了一些,说是要炼制一批特殊的‘定神丹’…”
墨师!徐缺心中一震,果然是他!冯木头做手脚的地炎砂,最终用到了墨师和钱师叔两人身上!其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想同时搞垮两位炼丹师?
他强压下心中惊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墨师叔那边也…?不会也出事吧?”
刘执事额头冒汗:“我这就去核查!徐缺,这次你做得很好,及时发现隐患,我会记你一功!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引起恐慌。”
“弟子明白!”徐缺连忙躬身,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释然和一丝后怕,转身离开了任务堂。
走出任务堂,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祸水已经引向了地炎砂的批次问题和墨师那边,至于钱师叔是否会深究自己如何能察觉异常,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明面上的调查焦点,不会再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徐缺过得格外小心翼翼。他尽量减少在钱师叔面前出现,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修炼。
炼丹堂内果然掀起了一场针对地炎砂批次的内部核查,气氛再次变得有些紧张。
钱师叔那边似乎并未再来找他麻烦,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说辞,还是被地炎砂的事情牵扯了精力。倒是听说墨师那边炼丹似乎又出了点问题,具体详情却无人知晓。
徐缺乐得清静,每日除了完成分内工作,便是苦修不辍。
炼气六层的修为逐渐向着中期迈进,神识在蕴神丹和持续炼丹的锻炼下越发强大凝练。
对《基础禁制详解》的理解也加深了不少,已能勉强布置几个最简单的警示和隔音禁制。
这一日,他正在公共丹房炼制新一批的蕴神丹,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本不欲理会,但吵闹声越来越近,竟似乎朝着他这间丹房而来!
砰!
丹房石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打断了徐缺的凝丹过程!炉火一阵摇曳,炉内药液一阵剧烈翻滚,险些报废!
徐缺眉头紧皱,压下心中不悦,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竟是多日不见的王林!
此刻的王林,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和愤怒,死死地盯着徐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学徒和一位面色尴尬的执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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