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轩抱着那把磨得发亮的木吉他,推开练习室门时,里面还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墙角的电子琴落了层薄灰,显然还没人用过。他把吉他放在谱架旁,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阵清脆的泛音,又飞快收回手——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每次登台前总要先试试琴的状态,可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排练,越少引人注目越好。
按照昨晚敲定的计划,他今天要把《平凡之路》的伴奏再简化一遍。初舞台的目标很明确:安全晋级,不被淘汰,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要往“保守”里靠。原曲的吉他伴奏本就简洁,他还嫌不够,特意把间奏里的滑音去掉,把扫弦的节奏改得更平缓,甚至连和弦的转换都刻意放慢了半拍,生怕太快的指法暴露自己的功底。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拨动琴弦,磁性的男嗓顺着清晨的空气漫开。声音不高,刚好能填满整个练习室,没有用任何混声技巧,也没有刻意控制共鸣,就像街边弹唱的普通歌手,平淡得让人挑不出错,也找不到亮点。唱到副歌时,他下意识想加一个转音——那是前世演绎这首歌时的标志性处理,能让平淡的旋律瞬间有了起伏——可指尖刚要变换指法,又猛地顿住,硬生生把那句唱得四平八稳,尾音收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余韵。
一遍唱完,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录下自己的声音回放。录音里的歌声很稳,音准没毛病,节奏也贴合伴奏,可就是少了点东西。像是一杯白开水,解渴,却毫无味道。他想起前世在录音棚里,制作人总说他的声音里有“故事感”,哪怕唱最简单的歌,也能让人听出情绪的层次。可现在,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只留下一副空壳般的唱腔。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他关掉录音,低声自语。反正初舞台的对手里,有唱功顶尖的专业歌手,有自带流量的跨界艺人,还有舞台经验丰富的老牌唱将,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个“星海学霸”的平淡演唱。只要不犯错,拿到中等排名,就算完成任务。
他重新调整坐姿,准备再练一遍,手指刚按上琴弦,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文件夹和录音笔。杨昊轩心里一紧,认出了来人——洪涛,《披荆斩棘的哥哥》系列的音乐总监,业内出了名的眼光毒辣,曾打造过多个爆款音乐综艺。
洪涛显然没料到练习室里有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吧?我们来看看练习室的设备情况。”
“没、没有,您请便。”杨昊轩连忙站起来,手里的吉他差点滑落在地,慌忙按住琴颈,脸颊微微发烫。他最怕的就是被业内前辈关注,尤其是洪涛这种级别的制作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刻意藏拙的小心思。
洪涛没在意他的局促,目光落在谱架上的吉他谱上,又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吉他,笑着问:“在练初舞台的歌?选的《平凡之路》?”
“嗯,”杨昊轩点点头,把吉他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下意识地挡了挡谱架,“觉得这首歌比较稳妥,不容易出错。”
“稳妥是好事,但综艺舞台上,光稳妥可不够。”洪涛走到电子琴旁,按下几个琴键试了试音色,声音里带着专业人士的从容,“我刚才在门口听了两句,你的音色条件不错,是块唱歌的料,就是……太收着了。”
杨昊轩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被看出来了。他低下头,不敢看洪涛的眼睛,只能含糊地回应:“我、我不太适应舞台,怕太张扬了出错。”
“怕出错就藏着才华,那还来参加综艺干什么?”洪涛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惋惜,“你是星海音乐学院的吧?能考上星海作曲系,还能拿到推荐名额来参加节目,功底肯定不差。可你刚才的演唱,把所有的技巧和情绪都压在了最低,就像戴着枷锁跳舞,自己难受,观众也听不出味道。”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附和道:“洪老师说得对,杨老师,初舞台是给观众留下第一印象的关键,太保守容易被淹没在人群里。”
杨昊轩攥了攥手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不是不想展现才华,只是习惯了藏拙。前世站在巅峰时,他尝过被万众追捧的滋味,也经历过被恶意揣测、被过度消费的烦恼。穿越到这具身体里后,原主的内向性格更是让他养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总觉得把才华藏起来,才能过得安稳。
洪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谱架旁,拿起他的吉他谱翻了翻。谱纸上的和弦标记很简单,甚至有些地方刻意简化了原曲的编配,连间奏都被改成了最基础的分解和弦。洪涛指着其中一段,抬头问他:“这里原本是扫弦接滑音,你改成了分解和弦,是觉得扫弦太难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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