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岩的动作极快,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无声无息地将朱由检的意志散布出去。
很快,关于皮岛粮草告急、军心浮动,甚至毛文龙有可能“另寻出路”的模糊消息,便通过某些看似不经意的渠道,传到了宁远城袁崇焕的耳中。
袁崇焕闻讯,非但没有担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天助我也!”
他抚案而起,在书房内踱步,“毛文龙自寻死路,竟敢生出通虏之心!此乃千载良逢之机!”
他立刻召来最亲信的幕僚与将领密议。
“督师,此虽良机,然无确凿证据,擅杀大将,恐遭朝议非议,陛下那里……”有幕僚谨慎提醒。
袁崇焕冷哼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证据?待其真与建州勾连上,则万事皆休!东江镇若反,则辽东危矣!”
“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陛下既授我全权,我便当机立断,为陛下除此心腹大患!岂能拘泥于常法?”
他心意已决,开始周密部署。
一方面,他加紧密奏朝廷,历数毛文龙“耗费粮饷、不听节制、跋扈不臣”等十二大罪,尤其强调其“近来行迹诡秘,恐生异志”,为后续行动铺垫舆论。
另一方面,他秘密调动宁远水师精锐,并挑选绝对忠诚的死士,准备一旦时机成熟,便以“巡岛阅兵”或“商议军机”为名,亲赴皮岛,行雷霆之举!
他自信能控制住局面,只要杀了毛文龙,以其积威和朝廷大义,足以震慑、收编东江镇残部。
届时,辽东兵权、财权、海权尽归其手,方能大展拳脚,实现其“五年平辽”的抱负。
他却不知,自己的一切谋划,都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更在朱由检的预料之中。
……
紫禁城内,朱由检看着袁崇焕那充满杀气的密奏,以及陆青岩关于袁崇焕秘密调兵遣将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袁崇焕,果然急了。”
他心中冷笑。图谱上,袁崇焕的忠诚度依旧维持在七十五,但其【刚愎自信】【权欲】的特质光芒几乎要溢出,显然已被除掉毛文龙、独揽大权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陛下,袁崇焕此举,风险极大。若处置不当,东江镇顷刻间便可能分崩离析,甚至投靠建州。”王承恩忧心忡忡。
“朕知道。”朱由检淡淡道,“所以,不能将希望全寄托于袁崇焕一人身上。陆卿。”
“臣在。”
“皮岛那边,我们的人,能确保在关键时刻,控制住局面吗?尤其是毛文龙死后。”
陆青岩沉吟片刻,答道:“回陛下,毛文龙麾下并非铁板一块。”
“其义子毛承禄、部将陈继盛、刘兴祚(原后金降将,又名刘爱塔)等人,彼此之间亦有矛盾。”
“臣已安插人手,并暗中接触了对毛文龙不满、或心向朝廷的将领。”
“只要毛文龙一死,臣有七成把握,能迅速稳定至少大半东江镇兵马,前提是……朝廷的旨意和后续安排能及时跟上。”
“七成……足够了。”
朱由检手指敲着桌面,“拟旨:一,密敕登莱巡抚孙国桢,暗中集结水师、粮船,随时准备接应、弹压皮岛变故。”
“二,密敕天津总兵王洪,所部兵马进入戒备,以防不测。”
“三,给陆青岩临机专断之权,一旦皮岛有变,可凭朕之密旨,便宜行事,首要确保东江镇不乱,水师不散!”
这是一场精密的算计。
朱由检要借袁崇焕这把“刀”除掉不听话且可能叛变的毛文龙,又要防止袁崇焕借此坐大,更要确保东江镇这股重要的海上力量能平稳过渡,收归中央。
“让袁崇焕去动吧。”朱由检最终拍板,“朕,等着他的‘捷报’。”
……
草原之上,孙传庭的“藤蔓战术”效果日益显着。
莽古尔泰的大军被无数小股明军和义从骚扰得疲惫不堪,扫荡行动举步维艰。
而孙传庭亲自率领的一支五百人精锐(混编火铳兵、骑兵及部分义从),更是抓住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夜不收探得,一支约两百人的后金偏师,押送着从某个小部落抢掠来的大量皮货、牲畜,正途经一处名为“黑水泊”的洼地前往与大部队汇合。
这支偏师并非八旗核心,而是由蒙古附庸和部分汉军组成,警惕性相对较低。
孙传庭果断决定打一个漂亮的伏击。
他利用黑水泊周围茂密的芦苇荡和起伏的沙丘,将火铳兵巧妙埋伏在敌军必经之路的两侧高地,骑兵则隐藏在洼地出口处的背坡。
当那支满载而归的后金偏师大摇大摆地进入伏击圈时,迎接他们的是来自两侧高地的致命弹雨!
燧发枪的齐射在狭窄的洼地内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尤其是对那些无甲或轻甲的辅兵和蒙古附庸。
一轮齐射过后,队形大乱的后金兵尚未回过神来,孙传庭已亲率骑兵从洼地出口如同利剑般杀出,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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