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西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卢象升力挫阿济格的捷报已由快马加鞭送至紫禁城。
乾清宫内,朱由检阅罢军报,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是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卢象升,未负朕望。”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随即将捷报递给侍立一旁的王承恩,“明发天下,以安民心。”
燧发枪阵列射击初见成效,卢象升临阵指挥也得当,很好!
这证明新军的路子走对了!
不过,阿济格只是癣疥之疾,皇太极的主力,尤其是那支尚未动用的白甲兵,才是心腹大患。
满桂在顺义的压力,恐怕有增无减。
他的目光越过殿门,仿佛投向了西北方向。
孙传庭,你现在应该动起来了吧?
宣大总督行辕内,气氛肃杀。
孙传庭一身戎装,立于将台之上,台下,是以骁将曹文诏为首的三千精锐。
其中两千是装备了部分燧发枪及改良冷兵器的新标军步兵,另外一千,则是近期归附、被编为“归化义从”的蒙古骑兵。
这些蒙古骑兵眼神复杂,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赏赐和土地的渴望。
“曹将军!”孙传庭声音洪亮,目光如炬,“陛下密旨,皇太极悍然入寇,蹂躏京畿,此乃国仇!”
“今其分兵掠我州县,后方必然空虚。本督命你,率本部人马,并归化义从一千,东出独石口故道,深入虏后!”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森寒:“你的任务,非是与虏主力决战。
你要像一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后背!焚其粮草,断其补给,猎杀其斥候,袭扰其落单兵马!”
“要让那皇太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让他每前进一步,都感觉后心发凉!你可能做到?”
曹文诏抱拳躬身,声若洪钟:“末将领命!督师放心,文诏必效死力,若不能搅得虏酋后方天翻地覆,提头来见!”
“好!”孙传庭重重一拍曹文诏的肩膀,“所需粮秣、火药,已为你备足。记住,灵活机动,一击即走,不可恋战!本督在宣大,为你押阵!”
“末将明白!”
当日,这支肩负着奇袭使命的混合部队,便如同悄无声息的猎豹,自宣府镇东北方向,沿着崎岖难行的故道,潜出了边墙,消失在茫茫草原与山峦之间。
顺义城下,后金大营,皇太极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阿济格在通州西郊受挫的消息已然传回,虽然损失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却不小。
尤其是一种名为“燧发枪”的明军新式火器,能在百五十步外形成密集弹幕,这让习惯了明军火器射程近、装填慢、威力弱的八旗将领们感到一丝不安。
“陛下,卢象升所部不过数千新军,倚仗火器之利,据营而守,方侥幸得手。若我大军压境,必可一战而破!”一名贝勒忿忿不平地道。
皇太极端坐其上,面色平静,眼底却深处藏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满桂像块滚刀肉般缩在顺义城里,任凭如何挑衅就是不出战,城墙坚固,火炮凶猛,强攻损失太大。
分兵南下抄掠,本欲调动明军,扰乱其后方,却没想在通州又被一支新军挡住,还吃了点小亏。
更让他心烦的是,来自草原后方的消息时断时续。
孙传庭派出的贺人龙所部,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袭击他的后勤车队,虽然每次规模不大,但积少成多,对粮草补给已构成切实威胁。
而且,明国小皇帝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既不催促满桂出战,也未大规模调集各地勤王之师入京,反而稳坐钓鱼台,不断向顺义、通州增派援军和物资。
这种沉稳,让皇太极感到了压力。
他此番绕道蒙古入塞,本就是行险一搏,意在获取大量人口物资,并迫使明廷屈服,至少是扰乱其国内部署。
若长时间顿兵坚城之下,后勤不继,士气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打破僵局!
皇太极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多尔衮身上:“豫亲王,你与阿巴泰合兵一处,再给你五千精骑,绕过卢象升营寨,不必强攻,继续向南,给朕狠狠地去打!”
“真定、河间,乃至山东边境,能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朕倒要看看,南朝皇帝能忍到几时!”
他这是要进一步加强压力,将战火燃得更广,迫使明军主力离开坚固的城防,在野战中寻求决战。
同时,也能掠夺更多物资以战养战。
“臣弟领旨!”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躬身接令。
然而,就在皇太极刚刚调整部署,试图再次掌握主动之际,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冲进大帐,跪倒在地,声音凄惶,“陛下!大事不好!一支明军偏师,约三千人,自独石口故道突出,已深入我军后方百里!”
“他们……他们焚毁了我们在古北口外囤积的一处粮草,守粮的两个牛录……近乎全军覆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