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赵令渊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将图纸仔细收起,“此路,便留给那些‘自行前往’、‘仗义出手’的海上豪强吧,也省得他们去冲击官军防线,徒增麻烦。”
傍晚时分,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波澜壮阔却隐含杀机。
澜澈如约而归,带回来自海洋的消息:他的海豚伙伴已冒险接近侦察,确认两艘乌尾船底舱确有微弱但清晰的生命气息,约五六人,应是孩童无疑。但麻烦在于,船底那片星槎碎片周围能量场异常活跃,散发出无形却强大的排斥力,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大型海兽难以靠近,唯有一些灵巧小鱼可勉强穿梭缝隙,却根本无法承载救援重任。
“看来,强登不可避免,须得速战速决。”兰澈抚剑道,眼神锐利如鹰隼,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就在此时,官舍外临街的窗户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喧哗吵闹声,间杂着兵器碰撞与怒吼!一名市舶司小吏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跑来禀报,声音都变了调:“大人!不好了!码头上……码头上打起来了!见血了!”
众人一惊,疾步赶至窗边,推窗望去。只见码头西侧乌尾船停泊的区域,两伙人正在激烈械斗,刀光剑影,呼喝怒骂!
一方是七八名乌尾船上的护卫,衣着统一,出手狠辣;另一方则是十几个看似普通的苦力脚夫,但动起手来却招式刁钻、配合默契,分明是经年练家子,绝非寻常劳力。冲突起因似乎是为了争抢一批刚刚运到、正准备装船的桶装货物。
“是潜蛟帮的人!”苏砚青眼尖,发现那些“苦力”挥臂时,衣领内似乎闪过一抹青黑色的蛟龙纹绣,“他们在抢什么?不要命了?”
赵令渊目光一凝,锁定那些密封的木桶:“那桶上标记,是猛火油!”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只油桶被对方一刀劈开,黑稠刺鼻的火油顿时汩汩流淌一地,迅速蔓延。几乎同时,不知是谁扔出的火折子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油泊之中!
“轰——!”
烈焰瞬间冲天而起!火势借着流淌的油流,如狰狞火蛇般疯狂窜动,发出噼啪爆响,迅速扑向近在咫尺的乌尾船船舷!码头上堆积的缆绳、木板等物也立刻被引燃,浓烟滚滚!
码头上顿时陷入极度混乱!
人群惊呼奔走,哭爹喊娘,纷纷远离火场。救火的锣声仓皇响起,有人提着水桶冲来,却被激烈的战团和凶猛的火势逼退。
乌尾船上的守卫再也顾不得与潜蛟帮众争斗,纷纷返身,惊慌失措地试图扑救舷边大火,嘶声叫喊着提水、撒沙——若是船被点燃,那真是万事皆休!
“不好!”赵令渊面色一变,瞬间明了对方意图,“他们想制造混乱,提前逼乌尾船离港!”
这突如其来的火灾和械斗,彻底打乱了所有人精心安排的步骤!
潜蛟帮为何要在此刻发难?
是内部权力倾轧导致的内讧,还是想抢先下手,独吞利益?
亦或是……这根本就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用以扰乱视线,金蝉脱壳?
果然,只见那两艘乌尾船在一片混乱中,不顾舷侧大火尚未完全扑灭,在水手们仓皇失措的操作下,竟强行起锚,沉重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它们放弃了等待原定的子时东南风,巨大的船体笨拙却坚决地缓缓驶离了已然陷入火海与混乱的泊位!
要强行提前出海!
“计划有变!立刻行动!”赵令渊当机立断,声如金石,压下所有纷乱思绪,“兰澈,澜澈,按原计划,盯紧乌尾船,伺机登船救人!苏兄,随我去寻快船!通知钱惟演,封锁线提前启动!告诉他,若放走了贼船,他项上人头难保!”
整个明州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提前离港的乌尾船彻底引爆!
钱惟演得报,慌慌张张下令水师出击拦截,然而命令仓促,各船协调不畅,战船起锚升帆慢了一步,队形一时难以整齐。
得到沉万三消息、原本准备看戏的海商们目瞪口呆,不知该信哪一出,纷纷指挥船只避让,以免被卷入。
那些被澜澈联络的海上势力则有些措手不及,乱哄哄地纷纷起锚扬帆,大呼小叫地试图追赶乌尾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赵令渊与苏砚青迅速冲出官舍,在弥漫的烟味中奔向偏僻处一个小码头,那里有张怀民事先备好的一条轻捷快船,船公是位经验丰富、沉默可靠的的老军。快船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出了混乱喧嚣的港口,破开深蓝色的海水,直追那两艘在暮色苍茫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的乌尾巨船。
海风呼啸,浪涛汹涌,快船颠簸起伏。
前方,巨大的乌尾船如同两座移动的黑色山峦,破开深蓝的海水,速度竟越来越快,完全不符合其笨重外观,船尾那漆黑油亮的木板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反射着诡异莫测的光泽,仿佛活物一般在蠕动。
赵令渊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水晶茶籽正在微微发烫,明确地指向那船底碎片的位置,一股阴寒而庞大、令人心悸的能量正在逐渐苏醒、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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