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细细的、压抑着的啜泣声吵醒的。
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织布机,每一根神经都在突突地跳着抗议。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千斤巨石,喉咙干涩发紧,仿佛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
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里,揽月正跪在床边,肩膀一耸一耸,哭得伤心极了。摘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劝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水……”我哑着嗓子,发出微弱的气音。
“小姐!您醒了!”摘星像只受惊的兔子蹦了过来,赶紧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将杯沿凑到我唇边。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股灼烧感,但脑袋的钝痛丝毫未减。我靠在摘星身上,有气无力地问:“揽月……哭什么?”
揽月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抽噎着:“小姐……您、您昨晚……是不是……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伺候好小姐……”
昨晚?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疼痛的大脑——那杯清甜诱人的果酒,突如其来的燥热和眩晕,打翻的琉璃杯,破门而入的萧衍,他冰冷的眼神,还有那冰冷的帕子……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连脖子都开始发烫!
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居然……在萧衍面前……喝醉了?!还差点从床上栽下去?!还……还抓着他的手喊热?!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苦心经营的(自认为)乖巧、柔弱、懂规矩的形象,一夜之间,崩塌得连渣都不剩!
“小姐……您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热了?”摘星担忧地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
我生无可恋地闭上眼,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不出来。
“我……我昨晚……”我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是不是……很失态?”
揽月和摘星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闪烁。
揽月抹着眼泪,小声道:“也、也没有很失态……就是……侯爷在里面待了挺久……后来夏竹姐姐端了冷水进去……奴婢们守在外面,听到小姐好像……在说胡话……”
说胡话?!
我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说什么了?我不会把穿越的老底都抖出来了吧?!还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说什么了?!”我猛地抓住揽月的手,急切地问,声音都变了调。
揽月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忆:“奴婢……奴婢听得不太真切……好像……一直在喊‘热’……要‘喝水’……还……还好像叫了‘哥哥’……”
叫哥哥……这个我记得。但除了这些呢?有没有说什么“空调”、“Wi-Fi”、“我想回家”之类的?!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还有呢?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词没有?”我紧紧盯着她。
揽月努力想了想,茫然地摇头:“没、没了……小姐就是反复说热,要水……后来就没声音了,想必是睡熟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依旧没有完全落下。萧衍那么精明,哪怕我只漏出一两个奇怪的词,也足够他怀疑了。
“现在……府里……都知道了?”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声音颤抖地问。
摘星的表情给了我答案。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天没亮就传开了……说小姐您……一杯果酒就……就醉了……还劳烦侯爷亲自照料……”
我:“……”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在这高门大户里,下人们的嘴比那驿站的快马还利索!
“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破罐子破摔地问。
摘星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也、也没什么……就是说小姐您……嗯……酒量浅……身子弱……侯爷对您……很是上心……”
“上心”这两个字,她咬得格外轻,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
我简直想以头抢地!
这叫没什么?!这等于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个一杯倒的菜鸡,而且萧衍还“屈尊降贵”地照顾了醉酒的我!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装淡定、扮乖巧?!
“小姐,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揽月终于止住了哭泣,安慰道,“侯爷既然亲自过问,说明心里是疼惜小姐的。旁人……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敢明着说,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我几乎能想象到林婉儿和柳如丝听到这个消息时,那幸灾乐祸、极尽嘲讽的嘴脸!
这时,夏竹端着洗漱用具和一碗看起来黑乎乎的醒酒汤走了进来。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昨晚那个慌乱(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地去准备冷水帕子的人不是她。
“小姐,该起身了。侯爷吩咐,今日的书房听训照旧。”她平静地陈述,将醒酒汤放在床头。
我听到“书房听训”四个字,浑身一僵。
还要去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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