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着所有人向前。
枯萎林地的血色记忆尚未完全褪色,新的战鼓已然擂响。
不能再拖了。
宿凛和调查组仍在追查信标事件的真相,蛛丝马迹偶尔在代表权力的丝线中显现,但揪出那只隐藏在深处的黑手需要时间。
而基地的运转,尤其是关乎未来战力储备的“异能人”考核,却不能因此而无限期停滞。
五天休整期结束的哨音,尖锐地划破了暂时的宁静。
得益于“异能人”远超常人的新陈代谢和恢复能力,加上医疗部不遗余力的救治,大部分学员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淤青褪去,伤口结痂,断骨愈合,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已经恢复了基本的作战能力。
当然,若是想像团队赛之前那样生龙活虎、毫无顾忌地与人互捅腰子、以伤换命,暂时是做不到的。
身体的深处,终究还残留着透支后的虚弱与隐痛。
季寻墨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受着肌肉牵拉时细微的酸涩感,眼神沉静。
他太清楚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个人赛中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了。
团队赛最后,是他所在的小队激活了信标,也是他这支小队在规则扭曲后承受了最猛烈的围攻。
他季寻墨的名字,连同他那把名字古怪的刀,早已在幸存下来的学员们心中留下了复杂的印记——或许是敬佩,或许是忌惮,更可能是一种“必须先除掉”的威胁。
这是个人赛了,不再是需要顾及队友、讲究策略配合的团队战。
在这里,开局被人围攻也显得“理所应当”。
没有人会再来分担压力,没有人会在背后守护。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将由他一人独力承担。
好处也不是没有。
季寻墨眸光微闪,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的刀鞘,“红烧肉焖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安定。
个人赛,意味着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团队间的信任早已在上一场考核中崩碎。
那些想要围攻他的人,同样要时刻提防身边的“盟友”会不会为了减少竞争对手而临时倒戈,从背后捅自己一刀。
这其中的猜忌与算计,或许能让他找到喘息之机,甚至可以利用他们互相消耗。
...
临出发前,江墨白难得地没有只是沉默地递给他装备,而是将他叫到一旁,进行了一场极其简短的谈话。
“个人赛,规则更简单,也更残酷。”江墨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季寻墨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你的实力已得到验证,但警惕心,永远不嫌多。”
季寻墨认真点头:“我明白,江执判。”
江墨白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他腰间的刀上,深灰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尤其注意一个人,楚珩之。”
季寻墨心神一凛。
楚珩之,战略指挥部内定的基地预备指挥官。
团队赛中他所在的小队似乎运气不佳,早期就遭遇重创,并未能展现出他作为预备指挥官应有的战略才华,反而因为队员迅速减员而自身也受到不小限制,显得有些“憋屈”地被提前削弱了存在感。但季寻墨从未因此小看过他。
“他在团队赛,并未真正发力。”江墨白陈述着一个事实。
“论正面战力,楚珩之不及你与秦茵。但论战略布局、环境利用与人心把控,整个“异能人”训练部基本上没人能与他比肩。”
季寻墨抿了抿唇,他知道江墨白说的是事实。
楚珩之的脑子,比他手里的刀要危险得多。
“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江墨白最后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然,“信任,在个人赛的战场上,是奢侈品,也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季寻墨心底残存的、对于同窗之谊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我记住了。”
...
依旧是沉重的装甲运兵车,轰鸣着驶出基地大门,碾过破碎的柏油路面和丛生的杂草,将废墟的荒凉景象一帧帧甩在身后。
车厢内气氛凝重,没有了团队赛出发前那种隐含期待的躁动,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武器检查的轻微摩擦声。
每个人都像绷紧的弓弦,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包括曾经的队友。
季寻墨靠坐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红烧肉焖蛋”横置于膝上,双手轻轻搭着刀鞘。
他能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自己,带着审视、评估,或许还有隐藏的敌意。
他不动声色,如同蛰伏的猎豹,将所有杂念排除在外,只余下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专注。
车辆颠簸着停下。厚重的车门哐当一声打开,刺眼的光线涌入。
学员们鱼贯而下,在指定的空旷区域列队。脚下是坚硬的、带着碎石的地面,远处是此次个人赛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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