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靠在墙边,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周砚之站在入口外,骨铃挂在指间,没响,但金属环在风里轻轻打转。崔宇星掌心还贴着那面黑石墙,光丝从耳钉裂口爬出,顺着经脉往心脏走,像是有东西在体内接线。
通道深处的风变了。
不再是百年前的尘土味,而是带着铁锈和烧焦皮肉的气息,一阵一阵抽进来。他松开手,墙上的符文没灭,反而沉下去一寸,像被什么吸进了地底。空气开始扭曲,不是视觉上的晃动,而是脚底传来错位感——仿佛站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层薄冰,底下有东西正往上浮。
“别进来。”他对周砚之说。
周砚之没动,只是把骨铃按进石缝,指尖划过一道暗红刻痕。那是他们之前留下的标记,现在纹路正在倒流,像是时间被拧反了。
崔宇星弯腰,将星核残片塞进林晚秋衣领。残片贴上她皮肤的瞬间,微微一震,发出极低的嗡鸣。她的手指动了动,但没睁眼。
他知道,这一步必须他一个人走。
他抬脚迈进通道。
脚落下的地方没有触感。不是地面,也不是虚空。下一秒,视野炸开。
先是一具尸体。
倒挂在钟楼尖顶,全身结满黑冰,脸朝下,头发垂下来,一滴血正从发梢滴落。那张脸,是他。
画面一闪,场景跳到南明中学的走廊。少年崔宇星背着书包,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正低头走路。教室门开着,里面传来老师点名的声音。
结果在前,原因在后。
他闭上眼,改用系统感知。三道真言刻痕自动亮起——冰霜、冰甲、雷霆冰晶,像三颗星钉在识海深处。他以刻痕为锚,逆着时间流向推演。每往前一寸,耳钉就震一次,裂口渗出的光丝缠得更紧。
视野里浮现出一条灰线,从少年的脚底延伸出来,通向未来的尸体。线是断的,中间有三次断裂点:一次在兽潮爆发日,一次在钟楼封印裂痕时,最后一次,就在眼前这条通道深处。
他顺着灰线往前走。
空气越来越冷,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存在被抽离的感觉。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孩子。
十二岁,站在雨里,怀里抱着一只断腿的机械狗。那是他父母出车祸那天。狗是父亲最后修好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给他,就在爆炸中炸飞了半边身子。
孩子抬起头,看见他。
系统突然尖鸣。
不是提示,是警告。识海深处炸开一道红光,三个字直接烙进意识:**不可接触**。
他猛地后撤一步,意识被强行抽回。那孩子的脸在消散前看了他一眼,没哭,也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如果刚才碰了,自己就会从时间线上被抹掉。
通道继续往前,灰线重新接上。尽头有光,不是亮,而是一种静止的白,像被冻住的时间。他走近,看见三个人围成一圈站着。
左边是少年,低着头,肩膀缩着,手里攥着一张三好学生奖状,边缘已经发黑。
右边是未来版的他,半身机械义体,左眼是晶体装置,右臂从肩部开始全是金属,胸口嵌着一块黑色星核,正在缓慢跳动。
中间那个,全身覆盖冰晶,皮肤下有裂痕,像是随时会碎。那是濒死时的他,站在极光风暴中心,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玉杖。
三人同时抬头。
“你为什么总选这条路?”少年问。
“你明明可以躲开那天的校车。”机械体的他开口。
“你明明能活下来。”冰晶化的他声音很轻。
崔宇星没答。他摸了摸耳钉,裂口还在渗光。系统在识海深处震动,频率和之前不同,不再是被动提示,而是主动在扫描这三个“他”。
他忽然明白。
这不是幻象,是因果律武器在投射他的自我怀疑。每一个选择,每一次牺牲,都被放大成“如果当初”的回声。
他抬起手,将耳钉从耳骨取下。
金属离体的瞬间,系统共鸣频率外放,像一道无形的波扫过三人。他们身形一晃,轮廓开始扭曲。少年手中的奖状化成灰,机械体的星核停止跳动,冰晶化的他整具身体裂开,碎成粉末。
白光退去。
通道尽头出现一座石台,上面悬浮着一团扭曲的光。光的形状不断变化,一会儿是钟楼,一会儿是星核,一会儿是林晚秋的脸。那是因果律武器的核心——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未发生的选择”凝聚成的能量体。
它在等他动心。
只要他产生一丝“想改过去”的念头,就会被拉进去,成为下一个被困在时间褶皱里的残影。
他没靠近。
反而后退一步,把耳钉重新戴回耳骨。
系统震动了一下,像是确认连接。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碰,也不能毁。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测试共鸣者是否真正接受自己的命运。接受,才能超越。抗拒,就会被时间反噬。
他转身往回走。
通道开始坍缩。墙壁的符文一块块剥落,掉在地上就化成灰。回头望去,那座石台正在下沉,光团缩进地底,像是被重新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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