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岩站在崖顶,目光如刀,死死锁住下方那片翻涌不息的灰白雾海。谷底深处,那第二次传来的、更清晰的震动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
青铜古鼎绝不会无故异动。这看似死寂的回魂崖深谷,必然隐藏着与古鼎产生感应的东西!结合那采药老者所说的“神魂草”和邪异传闻,姬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元宝,我们下去看看。”姬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呜?”元宝歪着小脑袋,金色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犹豫。下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让它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安。但看到姬岩不容置疑的眼神,小家伙还是鼓起勇气,用小爪子抓紧了他的衣领,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应声:“咕!”
姬岩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下行的路径。回魂崖壁陡峭如削,几乎没有可供攀援的着力点。他沿着崖顶边缘仔细搜寻,终于在远离石梁、一处更为荒僻的角落,发现了一条极其隐蔽、被风化岩石半掩着的狭窄裂缝。裂缝斜斜向下,没入浓雾深处,不知通向何方。若非他目力远超常人,又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发现。
没有犹豫,姬岩深吸一口气,磐石之力流转周身,筋骨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矮身钻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岩壁冰冷湿滑,布满了青苔和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需万分谨慎。元宝则紧紧贴在他后颈,小爪子牢牢勾住他的头发,将自己固定得稳稳当当。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浓雾如同实质的棉絮般包裹而来,带着刺骨的阴寒和那股腐朽古老的气息。岩缝渐渐变宽,形成一条崎岖陡峭、布满碎石的小径,蜿蜒向下。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除了姬岩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碎石滚落的轻微声响,再无其他动静。之前石梁上听到的诡异人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行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清几丈内的景象。脚下的小径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谷底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姬岩瞳孔微缩。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原始蛮荒。地面散落着许多巨大的、断裂的、布满岁月侵蚀痕迹的石柱、石墩和残破的基座。这些石料质地奇特,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白色,上面依稀可见早已模糊不清的刻痕。它们以某种早已被时间打乱的规律散落着,隐约构成一个巨大而残缺的轮廓,像是一座崩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祭坛,又或者……是一座废弃的阵基?
空气中弥漫的药香,在此处变得异常浓郁。那是一种清冷、幽深、仿佛能直接沁入灵魂深处的奇异芬芳!姬岩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残阵的中心区域。
那里,几块断裂的巨大石基围拢着一小片相对完好的土地。土地不过丈许方圆,泥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液。就在这片暗红色的泥土中央,生长着唯一的一株植物。
它不过尺许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近乎虚无的淡紫色。没有叶片,只有九根纤细如发丝的主茎,柔韧地向上延伸着,顶端各自托着一颗米粒大小、同样呈现半透明的淡紫色小果。果子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缓缓流转、明灭,散发出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奇异药香,正是姬岩之前闻到的那股能沁入灵魂的芬芳!
“神魂草……九星紫魂果!”姬岩心中剧震。这形态,这异香,与古籍中记载的、传说中的修补神魂圣药完全吻合!而且看这九颗星果的饱满程度,年份恐怕远超那采药老者所说的“绝世灵药”!
然而,这株珍贵无比的灵草,并非无主之物。
在它周围,那几块断裂的巨大石基上,以及整个残破阵法的范围之内,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灰蒙蒙的雾气。这雾气并非谷中水汽,它更加凝实、更加阴冷,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怨念、不甘与混乱的执念!雾气翻滚着,隐隐凝聚成一张张模糊扭曲、无声嘶嚎的人脸虚影,又或是挣扎舞动的肢体轮廓。它们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这片残阵之中,围绕着那株神魂草缓缓飘荡、沉浮,发出无声的哀嚎,使得这片区域如同炼狱般阴森可怖!
这些,就是被困于此地不知多少岁月的阴魂残魄!是那些枉死此处的采药人、冒险者,甚至更久远年代的亡者!它们的残念被这残阵的力量禁锢、吸引,最终化作了滋养这株神魂草的“肥料”!
难怪此地如此邪异!这残阵,竟是以生魂为祭,滋养灵药!
就在姬岩看清这株神魂草和周围无数阴魂的刹那——
嗡!!!
沉寂于他识海深处的青铜古鼎,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这震动不再是之前崖顶那微弱的涟漪,而是如同万钧巨锤狠狠敲击在洪钟大吕之上!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洪荒太古的恐怖吸力,猛地从姬岩体内爆发出来!这股吸力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镇压万古、统御生死的至高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残阵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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