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襄樊 “3?12” 灭门案
2010 年之前,湖北省西北部的那座古城,还顶着 “襄樊” 这个承载了无数岁月的名字。它像一颗楔子,嵌在我国南北交界的褶皱里 —— 往南是湿润的楚地烟雨,裹挟着汉江的水汽;往北是干燥的中原风露,带着黄土高原的粗粝。穿城而过的汉江把城区劈成两半,江面上的轮渡每天载着行人、自行车慢悠悠往返,而陆路与铁路在此交织成网:国道的柏油路面被往来货车压出细密的纹路,襄樊火车站的汽笛声每天清晨准时划破寂静,将南来北往的旅客送向不同的目的地。这般水陆通衢的便利,让襄樊早早成了周边十几个县市的客运枢纽,尤其是靠近火车站的中原路,即便 1997 年那会儿汽车站还没迁到这儿,这条街上也透着股挥之不去的热闹劲儿。
白天的中原路是活的。提着行李的旅客攥着车票匆匆赶路,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发出 “哒哒” 声;街角的摊贩支着煤炉卖茶叶蛋,热气裹着咸香飘出老远;杂货店的收音机里放着当时流行的《心太软》,歌声混着自行车的铃铛声、商贩的叫卖声,织成一片喧嚣。可一到夜里,尤其是过了十点,这条街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春寒料峭的三月,风还带着冬天的余劲,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行人早早就躲回了家,路边的店铺大多拉下了卷闸门,只有火车站广场还剩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线把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格外冷清。谁也没料到,1997 年 3 月 12 日的这个夜晚,这条平日里还算太平的马路,会被一场灭门惨案的血色彻底浸透。
一、深夜的敲门声
1997 年 3 月 12 日,农历二月初四。襄樊的春夜总带着股沁骨的凉,风卷着路边垃圾桶里的纸屑,在路灯下打了个旋儿,又悄没声儿地钻进巷子里。晚上十点多,中原路上早已没了白日的热闹,偶尔有辆自行车驶过,车铃 “叮铃” 一声,很快又消失在夜色里。路两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卷闸门紧闭,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的,也透着准备打烊的慵懒。
就在这时,四条黑影从火车站方向的暗处溜了出来。他们猫着腰,肩膀微微耸起,像是怕被风刮走似的。最前面的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衣领立得老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偶尔抬眼时,能看到眼底闪过的冷光。后面三个人跟得很紧,脚步踩得极轻,仿佛怕惊动了沉睡的街道。路过一家已经关门的五金店时,最左边的黑影突然停下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卷闸门,“咚咚” 两声,又迅速收回手,像是在试探什么。
“别瞎耽误工夫。” 最前面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句,口音里带着明显的东北腔,“找亮灯的。”
四人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两里地,最前面的黑影突然抬手,身后三人立刻停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街角那家 “常记副食品商店” 的窗户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 那是店里的日光灯管,用久了有些老化,光线里带着点淡淡的灰色,透过玻璃映在马路上,像一块小小的光斑。
商店里,梁成银正弯腰收拾着货架。她今年 42 岁,脸上带着农村妇女特有的憨厚,双手因为常年打理店铺,指缝里还沾着点糖霜的痕迹。丈夫常焕强是襄樊市长途汽车站的司机,白天跑长途,晚上偶尔会来店里帮忙,今天因为车要检修,回来得早些,这会儿正在里屋给三个女儿讲故事。大女儿常玉娥 16 岁,已经能帮着看店了,正坐在桌边写作业;二女儿常小娥 12 岁,趴在姐姐旁边画画;最小的女儿才 4 岁,扎着两个小辫子,靠在爸爸怀里,眼睛已经开始打架。
“焕强,把卷闸门拉下来吧,都十点多了,没人来了。” 梁成银直起身,揉了揉腰,对着里屋喊了一声。
里屋传来常焕强的声音:“等会儿,妞妞刚睡着,我把她抱到床上。”
梁成银应了一声,转身去拉卷闸门。金属门在轨道上滑动,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就在卷闸门快要拉到底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 不是很重,但很急促,“咚咚咚” 三下,紧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有人吗?买烟。”
梁成银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来买烟?她皱了皱眉,走到门边,隔着卷闸门问:“啥烟啊?这会儿都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要两盒红塔山,着急用,麻烦开下门。” 门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点不耐烦。
梁成银犹豫了一下。常家在这条街上开了快两年店,从来都是诚信经营,平时就算晚点儿,有人来买东西也会开门。她回头看了一眼里屋,常焕强还没出来,便叹了口气,又把卷闸门往上拉了半截,刚好能容一个人进来的高度。
门刚拉开一条缝,外面的四个人突然挤了进来,动作快得像饿狼。梁成银还没反应过来,最前面的那个黑影突然伸手,猛地把卷闸门往下一拉 ——“哗啦” 一声,门重重地扣在地上,把店里的灯光和外面的夜色彻底隔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