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瞬间还在喊:“杀,杀啊!”
也看见伙夫老王,举着菜刀冲上来。
他本是负责给城楼送水的,却在看到儿子战死的尸体后。抄起家伙就冲进了敌阵,菜刀卷了刃就用牙咬。
最后被乱刀,砍成了一摊肉泥。
看见……太多了,太多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倒下。像被狂风扫落的叶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飘零。
“咻”
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刺里射来,穿透了他的肩胛。剧痛让马祥麟闷哼一声,却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悍勇。
他转身拔下箭矢,带起一串血珠。反手将长枪掷出,贯穿了放箭者的胸膛。
就在这时,叛军将领带着十余名精锐扑了上来。他们的长刀上都刻着狼头,刀光如林直取他的要害。
马祥麟赤手空拳迎了上去,折断一名叛军的手臂夺过长刀。刀刃碰撞的火花在他眼前炸开,他看到自己的亲兵一个个倒下。
看到城墙外的叛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看到西城的火光,已经蔓延到了北城的角楼。
“城……破了吗?”
他喃喃自语,后背又挨了一刀。
这一次他没能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城墙上。城墙砖的凉意,透过染血的甲胄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叛军将领,狞笑着挥刀砍来。马祥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刀掷出去,却只划伤了对方的胳膊。
长刀落下的瞬间,他抬头望向天空。正午的太阳,被硝烟遮得昏黄,像一只流泪的眼。
他仿佛看见,江南的渡船正在离岸。看见陈忠带着士兵,往东南方向撤退。看见百姓们扶老携幼,终于踏上了生路。
“守住……活路了……”
他笑了笑,嘴角涌出的血沫染红了下巴。
同时也看见母亲,站在万寿寨烽火台的身影。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吐出两个字:“奶……子,孩儿不孝了!!”
“咚……”
几个人影从箭楼坠落,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上。
马祥麟战死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北城。
“将军……将军,一路好走!!”
残存的白杆兵,发出悲怆的呐喊。他们放弃了防御,像疯了一样,冲向叛军最密集的地方。
最后一名白杆兵,被乱刀砍倒时。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半截枪杆插进城墙。枪杆上的白布条,在风中剧烈飘动,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帜。
破城的叛军,如决堤的洪水漫过街巷。昔日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的襄阳城,此刻却成了人间炼狱。
民房上燃烧的火舌,舔舐着飞檐斗拱。将雕花的窗棂,烧成卷曲的黑炭。瓦片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偶尔有烧红的横梁坠落,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火星。
街道上堆满了尸体,鲜血流淌汇聚成小溪。有穿着破烂甲胄的士兵,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些都是各种原因,没能离开的平民百姓。
孩童的哭喊声,被刀砍声淹没。老人的求饶声,被火焰吞噬。只有偶尔响起的战马嘶鸣,提醒着这里曾是座活生生的城。
南街上的绸缎铺被洗劫一空,华贵的绫罗绸缎散落在地。被马蹄和脚步碾成泥污,上面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脑浆。
米行的粮仓被撬开,却没有一粒米谷。只有混着血和粪便,发出酸腐的气味污垢。
水井里漂着,层层叠叠的浮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承受不住煎熬,自己跳井自杀。有的却是被叛军,砍杀后丢进去的。
清澈的井水,早已变成浑浊的血水。
偶尔有挣扎的手从水里伸出,很快又被新的尸体压下去。水面上漂浮的木桶和扁担,还保持着百姓打水时的模样。
帅府里的油灯,早已被叛军打翻。案上的城防图被血浸透,那个用狼毫写下的守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墨迹和血渍混在一起,像一朵在纸上腐烂的花。
马祥麟曾经,挂过长枪的墙壁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枪杆磨出的印记。
此刻正有血,从砖缝里渗出来。顺着刻痕缓缓流淌,像一行永远写不完的诗。
暮色降临时,襄阳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北城的水门处,马祥麟的尸体,被叛军吊在城门上。甲胄早已被剥去,赤裸的身上布满刀伤。
唯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望向东南方。期盼那一艘渡船,载着幸存的百姓驶向江南。
江风吹过,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仿佛还能听见,马祥麟最后的吼声: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而在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城砖下。白杆兵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里,正有新的嫩芽在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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