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县的雨,总带着股甜腥气。
陈默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往前走,裤脚溅起的泥点混着腐叶的气息,与远处藕塘飘来的荷花香缠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林夏举着伞跟在后面,伞骨压弯了垂落的柳条,水珠顺着柳条滴在她手背上,凉得像冰块——这已经是他们踏入藕塘村的第三个时辰,雨没停过,村子里也没见过一个活人。
“不对劲。”林夏拽了拽陈默的衣角,伞面转向右侧的土坯房,“你看那扇门,明明是从里面闩着的,门轴却在往外渗血。”
陈默的目光扫过去,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门缝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被雨水冲散时,竟泛出细碎的金光。他从背包里摸出片柳叶,沾了点血水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是朱砂混了金粉——有人在门上画了‘镇煞符’,但血是新鲜的,画符的人恐怕已经……”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扇旧门被推开。两人猛地回头,只见村头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盖着块红布,正歪头打量他们,脸上的皱纹在雨雾里像张揉皱的黄纸。
“外乡人?”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睛浑浊却亮得惊人,“来寻金头的?”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确实是冲着“金头”传说来的——出发前收到匿名信,说藕塘村藏着唐代妃子与抗敌将军的合葬墓,两人均非正常死亡,皇帝感念其功绩,特赐黄金铸头下葬,近来村里怪事频发,怕是金头被人动了手脚。但这老太太一开口就点破来意,未免太过蹊跷。
“我们是来采风的。”陈默不动声色地将林夏护在身后,桃木剑在袖中微微震动,“听说村里有关于唐妃的传说?”
老太太的目光在陈默手腕上的云雷纹扫过,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采风好,采风好。唐妃的故事啊,得从那口‘洗金井’说起……”
她转身往村子深处走,蓝布衫的衣角在雨里飘得像面小旗。陈默和林夏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穿过三条窄巷,老太太在一口石井前停下,井栏上刻着缠枝莲纹,被雨水泡得发绿,井口飘着层薄薄的金雾,隐约能看到井底沉着什么东西,反射着细碎的光。
“当年唐妃和将军死在乱军里,尸身不全。”老太太用枯瘦的手指敲着井栏,“皇帝赐了金头,下葬前就在这井里洗过,说是能洗去戾气。可自打他们葬在村后的‘双妃山’,这井里的水就没清过,总漂着金粉似的东西……”
林夏探头往井里看,井水黑沉沉的,像块凝固的墨,刚才看到的金光却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影子在水里晃悠,脸色白得像纸。她突然发现,影子的脖颈处有道细细的红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
“别看!”陈默一把将她拉回来,桃木剑指向井口,红光闪过的瞬间,井水“咕嘟”冒泡,浮起几缕黑发,缠着块碎金片,“是‘锁魂井’!有人在井底养了东西,用金粉引活人来看影子,趁机勾魂!”
老太太的脸在雨雾里变得模糊,声音却带着笑意:“后生仔懂行啊。可惜晚了——你们的影子,已经被井里的‘金鲤’叼走半片了。”
林夏猛地低头,果然看到自己的影子缺了块肩膀,边缘处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在水里泡着。她想起刚才摸到的冰凉水珠,突然觉得手背发麻,低头一看,手背上竟浮现出鱼鳞状的红斑,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不是人!”陈默拽着林夏后退,桃木剑的红光逼得老太太连连后退,蓝布衫下露出的不是腿脚,而是两条布满黏液的鱼尾,“是‘井中鲛’,靠吞噬影子修炼,专骗外乡人来寻金头!”
鲛人的嘶吼声刺破雨幕,竹篮里的红布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宝物,而是颗金灿灿的人头,眼窝处镶嵌着两颗绿宝石,正死死盯着他们,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金头……”林夏的呼吸顿住了,那金头的轮廓,竟与历史记载中唐妃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鲛人趁机扑上来,鱼尾扫过青石板,激起的水花带着腥臭,落在墙上,立刻腐蚀出坑洞。陈默挥剑斩断它的尾鳍,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锁魂井的井栏上,那些缠枝莲纹突然亮起红光,与桃木剑的光芒产生共鸣。
“是云雷纹的变体!”陈默喊道,“这井是按照镇煞阵的阵眼修的!”
林夏立刻掏出镇魂佩,红光注入井栏。锁魂井发出震耳的轰鸣,井水翻腾着涌出,里面果然有无数条金色的鲤鱼,却长着人的手指,正疯狂地撕扯着什么——是些残缺的影子,有村民的,有外乡人的,还有个穿着铠甲的影子,手里握着半截断剑,显然是传说中的抗敌将军。
“将军的残魂被困在井里!”林夏的声音带着激动,“金头的传说不是假的,他们的魂魄被鲛人和金鲤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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