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将锅里那色泽深邃,浓郁到近乎粘稠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倒进了一个干净的白瓷小碗里。药液入碗,甚至能看到边缘挂上了一层如同糖浆般的棕色液膜。
至于煎完药后,厨房里那一片狼藉,他此时也没工夫收拾了,伸手就准备端起药碗往卧室里送。
“嘶——好烫!”
指尖刚一触碰到碗壁,一股惊人的热量便传递过来,高压锅刚出炉的汤药,温度之高远超想象。
他连忙缩回手,快步走到一边,从橱柜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将小碗的下半部分包裹起来,隔绝了绝大部分热量。
他又从餐具盒里,找出了一把小巧的陶瓷汤勺,这才端着这碗承载着“救命良药”,快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
黑暗。
无边无际的、温热的黑暗。
林悦感觉自己正漂浮在这片黑暗之中,脑袋以下的知觉已经消失了,她感觉不到手脚,也感觉不到床铺。她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仿佛脱离了沉重的肉体,正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浮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虚无的又安宁的混沌。
她能“看”到下方,那片温热的海洋,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吗?好热,像是在燃烧。
但此刻,她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就这么永远安宁地漂浮下去。
就在这片混沌中,她忽然听到,从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隐隐约约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一丝关切,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从遥远的世界彼端延伸而来,无比坚定地缠绕住了她那即将飘远的意识。
是谁……是谁在叫我?
“……悦悦姐!”
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如同惊雷划破了死寂的虚空,那声焦急而又充满力量的呼唤,瞬间将她从下沉的混沌中狠狠地拽了出来!
林悦猛地睁开了双眼。
瞳孔在短暂的失焦后,缓缓凝聚,视野从一片模糊的光晕,逐渐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张铭那张写满了关切的脸。
“铭……弟……”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一丝梦中初醒的茫然,“推拿……结束了?”
在她的记忆里,最后的画面,似乎还停留在他那双似乎带着“奇异暖流”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时刻,那感觉舒服得让她很快就坠入了梦乡,完全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早完事了,连针灸都结束了,悦悦姐,该喝药了。”张铭看到她醒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
说到“喝药”两个字时,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竟毫无征兆地冒出了一个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离谱场景——昏暗的房间,病榻上的武大,以及端着药碗的金莲……
呸呸呸!
他猛地甩了甩脑袋,将这个荒唐到极点的念头从脑子里扔了出去。自己这是什么见鬼的联想能力?
他先是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小心地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转头,对着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的小猫米娅,严肃地警告道:“米娅,这个不许乱碰,碰了会掉毛,听见没?”
米娅远远地,用它那灵敏的猫鼻子嗅了一下那碗里液体散发出的复杂气味。随即,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人性化的表情:嫌弃到五官都扭曲了。
(喵!你就是请本猫喝,本猫都不会靠近的好吗!这什么鬼东西!)
它无声地表达完自己的不屑,转身,迈着优雅的猫步,跳到了房间另一头的书桌上,蜷缩起来,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注视着这边。
张铭不再理会它,转过身,小心地扶着林悦那依旧绵软无力的肩膀,让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又将两个枕头叠起来,垫在她的背后,让她能舒服地靠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他又把那碗药端了起来。经过这一小会的散热,碗身已经没那么烫手了。
林悦垂下眼帘,看着碗里那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气味的不明液体,她那好看的柳叶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抗拒。
“悦悦姐,这是我给你熬的中药。”张铭的语气,像一个正在推销祖传秘方的老中医,充满了自信,“你别看它卖相不太好,闻起来也有点怪,但是效果绝对比市面上那些退烧药好使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刚刚从老九那里“学”来的知识,用自己的话术组织了一下,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讲解。
“你看啊,市面上那些西药,虽然退烧快,但本质上是强行抑制你身体的免疫反应,治标不治本,而且是药三分毒,多少都会对你的肝肾带来一些代谢负担。”
“但这碗中药不一样,”他用汤勺轻轻地搅了搅那碗浓稠的药液,说得头头是道,“它是通过调理你体内的气血平衡,来达到‘扶正祛邪’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帮助你自己的身体去打败那些入侵的风寒邪气,而不是取代它。这样退下去的热,才不会反复,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不仅不会对你的身体带来负担,还能固本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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