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鸾号的速度,都无需极速,此去六千五百里,走走停停,也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
晌午时分,天河关已近在眼前。
关隘高耸的城墙,被午间艳阳镀上一层金鳞,斑驳的砖石间,嵌着无数刀斧刻痕。
那些都是曾经那段卑微的历史留下的伤疤。
关墙之下,仅有一座守军自行搭建起来的城寨,箭楼林立,屋舍错落有致,显然是按照某种军阵排列的。
仔细观察下,能看得出不少暗哨地堡之类,地底下想必是挖掘出了一整片纵横交错的空间的。
关外便是茫茫大漠,黄沙被风卷成连绵的浪涌,目光所及,仅有几丛枯死的胡杨,再无生机。
当年止住侵略之势的最后一战,就发生在这里,哪怕时隔多年,仍能依稀感觉到那股肃杀的氛围。
岩漠郡回归之前,这里便是龙武国的边境,曾经关外三千里,如今唯有遥望。
陈谨礼的指尖擦过船舷,一阵滚烫。
天河关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沙砾能烫熟鸡蛋,入夜后吐气也会成冰。
饶是他如今四境巅峰修为,也难免觉得正午艳阳酷热难挡。
也难怪这里的守军,要修筑大量的地下工事来规避寒暑了。
抬眼望去,关墙上只有零星守军看着,大都躲在阴影里避暑,但其警惕性,可谓丝毫不差。
青鸾号刚一靠近,关墙上便立刻有七八个传令兵奔走起来,前后不过盏茶功夫,上到关墙,下至城寨,皆是已经有了戒备。
紧跟着,一名灰袍玄甲,将军打扮的人,提着一杆偃月大刀,带着几名实力不俗的军士踏空而来,拦在了青鸾号前。
那位领头的将军打眼一瞧,飞舟上只有三个修为不俗的年轻人,看那模样,倒是非富即贵,绝非寻常。
“不知几位贵客是哪家门下?前头是边关驻军之地,闲杂人等非军令不得靠近。”
“几位贵客若是云游到此,还请速速离去,另寻他处赏玩,边关风沙大,没什么好看的。”
“这位将军此言差矣,边关风沙,自有边关风沙的韵味。”
陈谨礼脚尖一点,飞身上前,朝着那将军抱了抱拳,“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守护的地方,在我看来风光无限,美不胜收。”
“这位小友所言倒是中听。”
那领头将军嘴角微扬,微微颔首致意,“眼下小友也算见过边关了,若无别的事,还请尽快离去吧。”
“可走不得。”
陈谨礼摆了摆手,这才亮出皇帝给的令牌,“我若走了,天河关和岩漠郡的事谁来管?”
那位将军定睛一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朝着陈谨礼躬身行礼。
“末将不知小公爷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一同跟来的几位亲兵亦是吓了一跳,赶忙跟着行礼。
陈谨礼上前扶起那位将军,伸手擦去其肩甲上的沙尘:“廖无疾,廖将军,我应该没记错将军名讳吧?”
“承蒙小公爷认得末将,末将正是天河关总兵廖无疾。”
一边说着,廖无疾一边仔细打量了一番陈谨礼,脸色肉眼可见的激动。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是末将冒昧了!”
廖无疾赶忙摆手,“早些时日,末将听闻小公爷领了督察御史一职,统管两地事务,高兴得好几日睡不着!”
“小公爷可是我国之栋梁,能与小公爷共事,末将三生有幸!”
陈谨礼陡然失笑:“将军言重啦!再怎么拍我马屁,该使唤将军的时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廖无疾愣了一下,旋即连连点头,脸上已是乐开了花。
先前听闻这位小公爷平易近人,毫无架子,他多少还有些不信。
年少成名,身居高位,仙家皇家两头通吃,受尽追捧,这等人物,岂会没有几分傲气?
平日里皇帝派来视察边关的那些钦差,哪个不是眼高于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他本做足了准备,只要不是什么不可理喻之辈,傲就傲了,无外乎花点心思附和一番,捧着便是了。
不曾想传闻非虚,一时间反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飞舟上,余笙和闻人羽仙并未急着上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谨礼。
“这家伙,怕是私底下没少钻研御人之术吧?”
闻人羽仙忍不住揶揄道,“先凭言语哄人欢心,亮了身份也不摆谱,仍是与人打趣,以免尴尬。”
“对方夸他,嘴上说得不不领情,实则三言两语间,非但拉近了距离,还叫人心甘情愿地听他指挥。”
“这要不是有意为之,那这家伙,属实有些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
余笙在旁点了点头,只是那语气不像附和,更像是在炫耀。
这家伙确实挺可怕的。
一路走来,无论对方什么辈分,有怎样的身份地位,这家伙总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对方生出好感。
连长辈们都说,这家伙就像使了什么妖法似的,聊不上几句就被套进去了,关键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入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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