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草的淡青色烟雾袅袅升起,在洞窟顶部凝结不散,形成一片氤氲的云盖。
草药的清冽混合着身下干草与兽皮的原始气息,让顾青紧绷到极致的心神,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依旧闭目“昏迷”着,但体内秩序真种的运转已悄然步入正轨。
玉佩持续散发的温润暖流,如同地脉深处的温泉,浸润着他受损的经脉与神魂。
那女子涂抹的“凝露”与“月光苔”膏药,虽非仙家灵丹,却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与自然生机紧密相连的愈合之力,温和地修补着他的外伤。
最奇特的是那股“宁神草”的气息。
它并非强行压制或抚平心绪,而是如同月华洒落心湖,让一切躁动与创伤都显映得清晰分明,却又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宁静之下。
在这种状态下疗伤,事半功倍,对神魂的修复尤其有益。
这女子……绝非寻常山野精怪。她对草药、对“安魂”之道的运用,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直指本源的韵味。
她口中的“安魂曲”、“镇魂香”,绝非故弄玄虚。
顾青一边疗伤,一边分出一缕极细微的感知,谨慎地探查着这个“家”。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室,约莫两丈见方,顶部较高,有水流侵蚀的痕迹。
石壁并非完全裸露,上面爬满了某种会发出微弱幽绿色荧光的苔藓,提供了主要光源。
空气流通,并无憋闷感,角落有细小的裂缝与外界相连。
室内陈设极为简朴,他身下是厚厚的干草垫,铺着几张鞣制得柔软光滑的兽皮。
一角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奇形怪状的根茎和用阔叶包裹的块茎。
另一角有个低矮的石台,上面放着几个粗糙的陶罐、木碗,还有一盏小小的、用石头雕琢的灯盏,此刻并未点燃。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那里有一小汪泉眼,清澈的泉水泊泊涌出,顺着一条人工开凿的浅槽流到室外,正是他之前听到的清脆水声来源。
泉眼旁,生长着一株不过三尺高的小树,树干虬结如龙,叶片呈银白色,边缘有细密的金色脉络,无风自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散发出浓郁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这株小树,似乎是此地灵气与安宁的核心。
顾青能感觉到,石室内的“宁神草”烟雾和那女子的“凝露”药效,都与这小树的气息隐隐共鸣。
“你醒啦?”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欣喜。
顾青心中一惊,他自认伪装得极好,生机内敛,呼吸微弱绵长,与重伤昏迷无异。这女子如何看破?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近的、充满好奇的少女面容。
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肌肤是久不见日光的莹白,透着健康的光泽。
五官精致得不像凡俗,眼眸是罕见的淡金色,清澈见底,如同山间最纯净的泉水。
长发是奇异的银灰色,用几根草茎随意挽起,垂下几缕搭在肩头。
她身上穿着不知何种植物纤维编织的浅绿色衣裙,款式简单,却自然贴合,赤着双足,脚踝上戴着一串用细小贝壳和彩色石子串成的脚链。
她身上散发着与那株银色小树同源的、纯净而盎然的生机,以及一种未经世事的懵懂与灵动。
见顾青睁眼,少女嘻嘻一笑,后退半步,在泉眼边坐下,双手托腮看着他:“我早就感觉到你的神魂在‘动’啦,虽然很小心,但是‘月魂树’告诉我,你其实早就清醒了。”她指了指那株银色小树。
原来如此,那“月魂树”竟有感知神魂状态的能力,自己虽压制了秩序真种的波动,但生命活动和基础神魂活动却无法完全伪装成死物,在这等奇物面前露出了破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顾青声音沙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却牵动内伤,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哎呀你别乱动!”少女连忙起身过来扶他,动作依旧轻柔,“你的骨头断了好几根,内腑也移了位,神魂更是像摔碎的瓷器,虽然用‘凝露’粘了粘,可没这么快好的。”
她让顾青靠坐在石壁边,又递过来一个木碗,里面是清澈微甜的泉水,“喝点‘净心泉’的水,对你有好处。”
顾青接过,慢慢饮下。泉水入腹,化作丝丝清凉气息,果然有助于平息内腑的隐痛和神魂的燥意。
“在下顾青,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此处又是何地?”顾青放下木碗,问道。
“我叫萤。”少女很干脆地回答,又指了指周围,“这里是‘月影幽谷’,我们都叫它‘家’。”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幽谷”和“家”是同义词。
“我们?”顾青捕捉到这个词。
“嗯,我和‘月魂树’,还有‘泉灵’,还有……嗯,还有一些‘守旧的家伙’,不过他们住在谷的另一边,很少过来。”萤掰着手指头数道,神情单纯。
顾青心中念头急转。月影幽谷?从未来过,也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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