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内,已是炼狱。
烈火吞噬着空气,毒烟滚滚如龙,将天空染成墨绿色。
两千名玄甲卫,成了这片火海中唯一的秩序。
他们结成锋利的战阵,像一柄柄在岩浆中烧红的铁梳,沉默而高效地,梳理着这片混乱的战场。
将那些从火海中侥幸逃出、浑身燎泡的蛮兵,成片成片地割倒。
“魔鬼!他们是魔鬼!”
“长生天啊,救救我们吧!”
蛮兵的凶性与悍勇,在绝对的绝望面前,被彻底烧成了灰。
他们哭喊,推搡,却发现前后皆是绝路,左右皆为死神。
山坡上,博日帖赤那瘫坐在雪地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战局已无悬念。
残存的上万蛮兵被驱赶到一处山壁下,退无可退,脸上只剩下麻木的死灰。
博日帖赤那看着自己的勇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渗出了血丝。
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亲卫,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濒死孤狼般的悲怆怒吼:
“龙晨!”
“有胆就滚出来,与我真刀真枪打一场!”
“用这等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声嘶吼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嘈杂,峡谷内竟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山巅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道迎风而立的身影上。
“大将军,不可!”
魏战一步踏出,眼神急切。
“博日帖赤那是成名数十年的草原悍将,一身横练功夫几近宗师,您不必以身犯险!”
陈战也拱手劝道,脸色凝重:“魏将军所言极是!大局已定,他是将死之人,何必与他斗帅?”
柳京吓得脸都白了,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主帅亲征的风险回报比实在太低,万一有个闪失,这刚刚打下来的大好局面……他不敢想下去。
只有一人,在听到这声挑战时,死灰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王禛!
监军大太监王禛,躲在几个羽林卫身后,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几乎震碎了他的胆。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龙晨立此不世之功,他这监军就是个笑话。
而且自己跟太师通敌的事情一旦败露,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现在,转机来了!
“去啊!去啊!你这个狂妄的小畜生!”
王禛在心里疯狂尖叫,脸上却挤出担忧的神情。
“你不是自诩天下无敌吗?去啊!让那蛮子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咱家再指挥大军掩杀,剿灭残敌,这泼天的功劳,就全都是咱家的了!”
他眼中的怨毒与狂喜,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山巅,龙晨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劝说。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些被包围的蛮族残兵,在听到他们王的吼声后,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野兽般的凶光。
也就在那一刻,龙晨血脉深处的【玄甲英灵烙行】微微一烫。
一股不属于他的,来自父亲龙战野的战斗记忆碎片,闪电般划过脑海。
那是一个手持长枪,于万军之中独战南疆巫王的身影!
那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与霸道,瞬间与龙晨的意志重合。
他知道,只要博日帖赤那还站着,这群狼的魂,就还没彻底散。
“不斩其首,蛮族之心不死。”
“不折其傲,北境百年不宁。”
龙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战,我必须应!”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任何人,翻身上马。
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长枪。
一人一骑,如同一道撕裂天地的黑色闪电,从山坡上直冲而下!
峡谷内,玄甲卫和北境军的阵列,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往战场中心的王者之路。
所有大乾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那些蛮族残兵,看到龙晨竟然真的敢单枪匹马前来应战,看到他们最后的王还有一线生机,麻木的脸上重新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大帅威武!”
“杀了他!杀了这个乾人!”
“撕碎他!!”
战场中央,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一边,是上万名眼冒凶光、嘶声呐喊的蛮族残兵,簇拥着他们的蛮王。
另一边,是同样数万名神情肃杀、沉默如山的大乾将士,紧张地注视着他们年轻到过分的主帅。
风雪,在这一刻似乎都静止了。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两道意志的碰撞。
一场决定北境未来百年气运的,王对王的决战,即将开始!
“杀!!”
博日帖赤那动了。
声如闷雷,人如崩山。
他胯下的战马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四蹄踏裂冻土,裹挟着百战余生的全部煞气,化作一道决绝的血色直线,直冲龙晨。
那柄门板似的弯刀,是他最后的尊严。
刀锋撕开风雪,发出鬼哭般的锐啸,锁定龙晨的面门,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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