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鞭子,从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隙中抽打出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空气中弥漫着臭氧被电离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更深的、仿佛来自虚无本身的冰冷。幽暗的裂隙边缘,扭曲闪烁的电弧如同挣扎的毒蛇,将周围流动的墙壁符文映照得忽明忽灭,更添几分诡异和不祥。
队伍残存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道不稳定的、仿佛是空间被撕裂后留下的丑陋伤疤前。身后,是“清理者”移动时特有的、细微却密集的金属摩擦声和蜂群振翅般的嘶啸,正在迅速逼近,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前方,是那片吞噬一切光线、不知通往何处的深邃黑暗,仿佛一张等待着猎物的巨口。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铅云,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没有人说话,只有因极度疲惫和紧张而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以及压抑不住的、因失去战友而发出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低泣和哽咽。清点人数,出发时近三十名满怀信念与勇气的精锐,此刻仅剩下寥寥十六人,且几乎人人带伤,血迹和污渍浸透了破损的作战服,脸上写满了生理与精神的双重透支。物资几乎耗尽,能量武器全部报废,弹药所剩无几,只剩下卷刃的冷兵器和高爆物品,如同文明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
阿飞沉默地,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郑重,将赵铁锤那柄布满深刻砍痕、斧刃甚至有些卷曲的动力斧,用撕下的布条紧紧绑在了自己背上。那沉重的分量,不仅仅是金属的重量,更是牺牲与承诺。林悦则死死抱着那台存储了所有关键数据、外壳已经有些变形的终端,仿佛抱着比生命更重要的圣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李小明靠着冰冷起伏的墙壁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着,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里闷闷地传来。
苏晚站在裂隙的边缘,狂暴的能量风吹拂着她藏蓝色的风衣,衣摆猎猎作响,如同一面不屈的战旗在逆境中飞扬。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逐一扫过每一张幸存者的脸庞。那些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上,清晰地烙印着迷茫、恐惧、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刚刚经历惨烈牺牲后的巨大创伤与空洞。
她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力量,所过之处,抽泣声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抬起头,用那双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睛,望向他们的领袖,他们的核心,他们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也承受着那如山岳般沉重的责任与悲痛。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吼和吸入的刺激性空气而异常沙哑,却像一把钝刀,清晰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直抵心底:
“我们失去了老赵。”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失去了王磊,失去了张勇,失去了李秀宁……我们失去了很多,很多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吹牛、并肩作战的兄弟。”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金属壁垒,看到了那一张张已然消逝的、鲜活的面容。
“我们走过的这条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铁锈般的腥甜气息,“是用他们的血,他们的肉,他们的骨头,一寸一寸铺出来的!”
这残酷的描述让几个队员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
“但是!”苏晚的语气猛地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斩断了弥漫的悲伤,“我们拿回来的,比失去的更多!更多!”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扫视着众人,“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不是天灾,不是他妈的病毒!是那些躲在暗处,把我们,把我们整个人类文明,都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当成可以随意格式化删除的垃圾数据的、来自星空之外的杂种!”
她的用词前所未有的粗俗,却带着一种发泄般的、最原始的快意和力量,冲击着队员们被恐惧和绝望麻木的心灵。
“我们知道了脚下是什么地方——”她猛地跺了跺脚,金属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不是他娘的山脉!这是一个坟场!一个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个像我们一样,曾经辉煌过、挣扎过、最终却被像扫垃圾一样扫进历史角落的文明的……巨型坟墓!”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打在浑噩的脸上,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与清醒。
“我们今天站在这里,站在这个坟场的门口,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兄弟们死伤殆尽……”苏晚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屈的意志,“我们不是为了当什么狗屁英雄!我们是为了告诉那个藏在最深处的、自以为是的‘主宰’——”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撼心灵的呐喊:
“人类,不是它程序里一个冰冷的数字!我们会害怕!会哭!会他妈的疼!但我们也会愤怒!会反抗!会咬着牙,流着血,爬也要爬到它面前,把唾沫啐在它那该死的‘神坛’上!告诉它,老子们——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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