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比火光更炽烈的火焰。
他一把接过王威手中的陶罐,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罐身,仿佛在抚摸一柄绝世神兵。
“水龙油……好一个水龙油!”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压抑着一股即将喷薄而出的狂暴喜悦,“能浮于水面,燃烧两个时辰不止?”
王威被吕布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得微微躬身,却难掩激动,重重点头:“下官亲试,千真万确!此油粘稠,遇水不散,火势如毒蛇附骨,非力可扑!”
“好!”吕布猛地将陶罐举过头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惊得江面上水鸟扑翅乱飞。
这笑声里,再无下邳城破时的绝望,也无初降曹营时的隐忍,而是纯粹的、属于猎食者的兴奋与残忍!
烧江?不,他要煮江!
“传我将令!”吕布的目光扫过身侧的高顺与一众亲兵,声若金铁,“命所有工匠,不计伤损,连夜赶制此油!以鞣制过的牛皮为囊,灌满此油,封口用蜂蜡加固。我要一千枚!我要在明日天黑之前,看到一千枚‘长效火囊’!”
他又指向北岸一处险峻高地:“在那里,给我起七座望楼!每座望楼配最好的斥候,十二个时辰轮换,只做一件事——观测风向!尤其是南风!南风一起,立刻燃放三色狼烟!”
命令如山,迅速传达下去。
整个北岸大营,在经历了一夜酣战后,非但没有半分松懈,反而像一架被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长江南岸,吴军水师大营。
蒋钦正为甘宁的惨败而焦头烂额,一则加急密报又被送到了他的案前。
密报来自一名潜伏于曹营粮务司的细作,是貂蝉“织史台”布下的双面谍之一。
此人深得江东信任,所传消息向来精准。
密报内容触目惊心:曹军主力已秘密向华容道方向集结,似有再演赤壁故技,欲以主力一举攻破华容水路,与巴丘形成夹击之势!
这则情报,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蒋钦本就绷紧的神经上。
甘宁三千精锐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不正是因为轻敌冒进,中了吕布的埋伏吗?
如今吕布在北岸虚张声势,暗中却调动主力图谋华容……这狠毒的计策,完全符合那匹夫的作风!
“好个吕奉先,竟想与我玩声东击西!”蒋钦猛地一拍桌案,眼中疑虑尽去,只剩下被戏耍的愤怒。
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传令!调拨水师主力五千,即刻启程,增援华容水道!务必将曹贼的阴谋,扼杀于萌芽之中!”
一名副将迟疑道:“将军,如此一来,巴丘湖口与夏口诸港的防线,便只剩下三千老弱病卒,万一吕布……”
“蠢材!”蒋钦厉声打断,“吕布舟楫尽丧,拿什么来渡江?靠木头漂过来吗?北岸那点动静,不过是故布疑阵!真正的杀招在华容!速去执行,不得有误!”
将令下达,吴军水师大营再次忙碌起来。
一艘艘精锐战船拔锚起航,浩浩荡荡地驶向华容方向,只留下巴丘湖口空虚的港湾和几千名士气低落的守军。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夜幕降临之时,江面上那一直从北向南吹拂的微风,悄然改变了方向。
一股温暖湿润的南风,开始从湖口深处,缓缓吹向北岸。
“风!是南风!”
北岸高地之上,七座望楼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兴奋的呐喊。
下一刻,三道颜色各异的狼烟,拖着长长的尾迹,直冲云霄!
中军大帐前,早已披挂整齐的吕布看到信号,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他一步跨上早已备好的高台,手中令旗猛然挥下!
“出发!”
一声令下,黑暗的岸边,三百条早已伪装好的皮筏,如同蛰伏的巨鳄,悄无声息地滑入江中。
每条皮筏上,都载着五名身材精悍的死士。
他们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身上涂满了防水的油膏,腰间牢牢捆着数枚沉甸甸的“长效火囊”。
他们是吕布从降卒和奴隶中挑选出的亡命之徒,许以重金和家人一世富贵。
今夜,他们将用自己的性命,为吕布点燃一场焚天煮海的盛宴!
三百皮筏,不点火,不划桨,全凭风势与水流,如鬼魅般顺着支流,精准地避开了吴军稀疏的巡哨路线,直扑水寨最核心的咽喉——那道用以封锁湖口的巨大铁索连环!
南岸,吴军帅帐。
潘璋猛地从假寐中惊醒,他走到帐外,伸手感受着拂过面颊的南风,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风向不对!
他冲回帐内,对着正与众将饮酒的蒋钦急声道:“将军!今夜南风骤起,风势正猛,恐曹军有火攻之计,不得不防!”
蒋钦饮得已有几分醉意,闻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潘将军多虑了。吕布无一舟一楫,如何火攻?难道他能让火自己飞过江来不成?来,满饮此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