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窟底的海流突然滞涩起来,楚狂客手中狂剑抖落的最后一点铜锈,在海水中划出一道细碎的银弧,堪堪停在墨规鼻尖前一寸。墨规握着归墟剪的手腕仍在微微震颤,方才接下第三招“碎岳”时,他感觉像是有座无形的山岳砸在剪刃上,若不是最后关头将归墟气凝在剪尖,顺着剑气的缝隙“裁”开了那股威压,此刻怕是早已被剑气震伤内腑。
“你竟真的接下了。”楚狂客收剑而立,玄色锦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几百年未全力出剑,这三招下来竟让他有些脱力。他低头看着手中狂剑,剑身上的星纹还在与墨规腰间的铜铃呼应,发出细碎的“嗡鸣”,“墨渊那老东西倒是会教,把‘裁虚’的真意藏在赌约里,让我用三招剑式,替他验了你这儿子的成色。”
墨规缓缓松开紧握的剪柄,掌心的汗渍在锈剪上留下一道淡痕,却很快被海水中的灵力烘干。他能清晰感觉到,经过这三招的磨砺,丹田内的归墟气像是被淬炼过一般,原本有些驳杂的气流变得愈发凝练,剪刃上的暗金纹路也比之前亮了几分,仿佛沉睡的力量又苏醒了一丝。“楚前辈,这三招剑式,更像是爹留下的‘试炼’。”他抬手抚过归墟剪的刃口,“每接一招,我对‘裁断’的理解就深一分,尤其是最后一招‘碎岳’,您的剑气里藏着‘势’的变化,若不是剪子帮我‘裁’开了势的脉络,我根本接不住。”
楚狂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还算有眼力。当年墨渊跟我定下赌约时就说,归墟之力的核心不是‘斩’,是‘辨’——辨清虚实,辨明大势,才能裁得恰到好处。你能在裁虚境中期悟到这层,比你爹当年还快了半年。”他转身走向那道暗金色的光门,玄色袍角扫过礁石,带起的水珠落在光门边缘,竟被门内渗出的灵气瞬间蒸发,“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归墟塔的考验才刚开始。我是这隐藏层的‘守塔人’,按你爹娘当年的规矩,守塔人终生不得离开所属层级,能帮你的,只有这三招剑式和一句提醒。”
“守塔人?”墨规愣住了,他原以为楚狂客是被父亲“困住”,却没想到是父亲特意安排的守护。
“没错。”楚狂客抬手按在光门上,门身的暗纹亮起,映出塔内层层叠叠的虚影——那是归墟塔的其他层级,每一层都隐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归墟塔共九层,每层都有一位守塔人,都是你爹娘当年的故友或前辈,各司其职,守护着塔内的秘密。我守的隐藏层,藏着归墟塔的‘墟心’,若是暗域突破外层,这里便是最后一道屏障。”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你爹娘云游前特意嘱咐过,守塔人只能在塔内提供助力,绝不能干涉塔外的事——他们要让你和你妹妹自己闯过江湖的历练,而不是靠长辈的庇护。”
墨规心中一震,原来父母的“离开”,早已布下了这样的局。他们不是不管兄妹俩,而是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在危机中成长,在磨砺中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他想起十年前父亲抱着他看星空时说的话:“规儿,江湖路就像这星空,看着璀璨,实则藏着无数暗礁,只有自己摸透了星轨,才能走得稳。”当时他似懂非懂,此刻却全然明白了。
“那暗域的事。”墨规刚想问隐藏层是否有应对之策,就见楚狂客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归墟剪的图案,边缘还缠着一缕淡青色的灵气。
“这是‘墟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隐藏层,若遇到危及性命的危机,注入归墟气能召唤我在塔内布下的‘剑障’,但只能用三次。”楚狂客将令牌递过来,“另外,塔内藏着一份‘暗域卷宗’,记录着当年你爹娘搜集的暗域情报,就在光门后的石室内,你自己去取。至于暗域在东海的动作,我能感应到他们在水心窟附近布了‘噬魂阵’,阵眼就在东边的‘黑礁湾’,若是不尽快破阵,阵中的黑气会顺着海流扩散,污染整个东海的生灵。”
墨规接过墟令,令牌入手温润,隐隐能感觉到与归墟剪的共鸣。他刚想道谢,就听到身后传来凌汐的惊呼,转头看去,只见水心窟的入口处,一股浓郁的黑气正顺着海流涌来,黑气中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影——是暗域的“噬魂虫”,专门以生灵的魂魄为食,之前影夫人就是用这虫子炼化的鲛人残魂。
“是暗域的余党!”凌汐连忙催动水灵力,在身前织起一道水幕,可噬魂虫数量太多,刚触到水幕就啃出无数小洞,黑色的汁液顺着洞口滴落,竟连水灵力都能腐蚀,“玄龟,快帮忙!”
玄龟从墨规袖口窜出,龟甲上的玄纹尽数亮起,一道淡蓝色的玄水屏障从龟甲中扩散开来,挡在水幕之后。噬魂虫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暂时无法突破。可黑气还在不断涌入,屏障上的玄纹已经开始闪烁,显然撑不了太久。
楚狂客眉头一皱,刚想催动剑气相助,却发现光门内的灵气突然变得粘稠,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困住——守塔人的规矩,果然无法逾越。他只能对着墨规急声道:“用归墟气!噬魂虫属‘虚灵’之物,归墟剪能裁断它们的魂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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