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楚清辞的哭泣声早已停止,只剩下偶尔的抽噎和红肿的眼睛。她靠在沈砚卿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母亲笔记本的扉页,仿佛能从那些字迹里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沈砚卿没有催促,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让她慢慢平复。他的目光落在散落的照片上,尤其是顾寒山与周世宏的那一张,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楚清辞沙哑着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所以……爸爸是被顾寒山害死的。妈妈为了保护我,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年……而这一切,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人在背后……”她抬起眼,看向沈砚卿,“周世宏……对你家很重要,是吗?”
沈砚卿没有隐瞒,缓缓点头:“周世宏,周叔,是我父亲沈崇山多年的挚友,也是沈氏集团早期发展的重要助力之一。他比我父亲小几岁,一直以儒雅睿智、长袖善舞着称,在政商两界人脉深厚。我小时候,他常来家里,给我带礼物,教我下棋,父亲也一直很信任他。这些年他逐渐半退休,但影响力仍在。”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如果这张照片是真的,如果他和顾寒山在项目决裂后仍有联系……那他的目的,就绝不仅仅是顾念旧情那么简单。”
楚清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牵扯到沈家的世交长辈,事情的性质变得极其微妙和危险。“你会告诉他吗?或者告诉你父亲?”
“暂时不会。”沈砚卿的回答果断而冷静,“照片只能证明他们有过接触,无法证明周叔参与了顾寒山后来的罪行,甚至无法证明他知道顾寒山的真实身份。贸然质疑,打草惊蛇,还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家族内部动荡。”他看着她,“这件事,目前只能限于你我知道,还有绝对可靠的核心人员。我们需要证据,更多的证据。”
他的理智和谨慎让楚清辞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方向。她点点头,又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顾寒山还在昏迷,陆清雅也没醒……”
“等。”沈砚卿说,但眼神锐利,“一边等,一边从其他方向查。顾寒山这些年的资金往来、人际关系、他名下的产业和研究所,哪怕是他接触过的边缘人物,都要掘地三尺。‘α项目’的旧档案,苏墨澈提到被封存的案卷,我会想办法调阅。还有,”他看向那张山区实验室的照片,“这个地方,虽然被烧了,但或许还能找到残留的线索,或者当年的知情人。”
他的思路清晰,仿佛早已在脑海中规划好了一切。楚清辞知道,这背后意味着庞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密的运作,而他将独自承担这份压力和风险。
“我能做什么?”楚清辞坐直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往日的清亮和坚定。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真相的受害者,她要成为理清真相、为父母讨回公道的参与者。
沈砚卿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骄傲和心疼的情绪。他伸手,将她额前有些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你的任务,首先是养好身体,彻底摆脱‘溯源’的后遗症。然后,仔细梳理你母亲笔记里所有细节,尤其是关于‘α项目’具体研究方向、实验方法、人员名单,以及她怀疑顾寒山可能还掌握了什么。你的记忆碎片,也需要时间慢慢整合,那可能是连笔记里都没有记录的关键。”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严肃:“还有,关于周世宏的事情,在得到确凿证据之前,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苏墨澈和秦管家。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知道的人越少,风险越小。”
这是将她完全纳入最核心的决策圈,也是将一份沉重的秘密与她共同背负。楚清辞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神经科主任和沈砚卿的私人医生一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
“沈先生,楚小姐。”神经科主任推了推眼镜,表情比昨天更加严肃,“两位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楚小姐的脑波异常有所减轻,但仍有明显的过度活跃区和疲劳迹象,需要继续静养,避免情绪剧烈波动和深度思考。我们建议配合温和的神经反馈治疗和心理咨询。”
他转向沈砚卿,语气加重了几分:“沈先生,您的情况需要我们特别关注。您的脑部扫描显示没有出血或损伤,但脑电图和功能性核磁显示,您的默认模式网络和突显网络存在异常连接和活动减弱。”
看到两人困惑的眼神,主任解释道:“简单说,这两个脑网络主要负责内在思考、自我参照、情绪调节以及对重要外部信号的监测和反应。它们活动异常,可能表现为持续的头痛、眩晕、专注力下降、情绪钝化或易激惹,以及在复杂环境下判断力轻微受损。这很可能是您暴露在那种强干扰环境中,神经系统为自我保护而产生的适应性抑制,但抑制过度了。”
沈砚卿面色平静:“有办法恢复吗?”
“需要时间,也可能需要专门的认知康复训练。最重要的是避免再次遭受类似强度的精神冲击或过度疲劳。”医生强调,“您必须减少工作量,保证充足睡眠,否则可能导致症状慢性化,甚至影响长期认知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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