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拒人千里的韵律。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管家恭敬却略显紧张的问候:“夫人,少爷在客厅。”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她像一只被惊扰的林中小鹿,慌乱地扫视着空旷得无处藏身的客厅。手中的水晶烟灰缸变得无比沉重滚烫,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其塞进了身旁沙发靠垫的缝隙里,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赃物。
脚步声已在客厅入口处停下。
林晚僵在原地,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大脑一片空白。完了。
“宴儿。”一个女声响起,音色悦耳,语调却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像精心调校过的乐器,精准而冰冷。
林晚用眼角的余光瞥去。那是一位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套装,颈间佩戴着色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她的面容与顾宴有几分相似,同样轮廓深邃,但那双看向顾宴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就是顾宴的母亲。
“母亲。”顾宴的声音从玄关方向传来,同样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您怎么来了?”
“顺路,看看你。”顾夫人的目光淡淡扫过客厅,像探照灯一样,掠过每一件家具,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僵立在一旁的林晚身上。
那一瞬间,林晚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从里到外都暴露在这冰冷的目光下。
“这位是?”顾夫人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但那好奇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探究。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晚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该怎么回答?同学?朋友?哪一个借口在这位目光如炬的夫人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同学。”顾宴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迈步从玄关走入客厅,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懒散,仿佛林晚的存在再正常不过。“来找我讨论竞赛的事情。”
他走到林晚身边,没有看她,目光平静地迎向自己的母亲。“林晚,我们学校武术竞赛的选手。”
“哦?”顾夫人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这次带上了更明显的审视,“武术竞赛?看不出来。”她的视线扫过林晚纤细的身形和过于清秀的侧脸,“林同学……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这话语里的意味,让林晚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是褒是贬?还是某种更隐晦的暗示?
“母亲。”顾宴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顾夫人似乎并不在意儿子的不悦,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晚身上,像是要透过那层校服和伪装,看清内里的本质。“林晚……这个名字倒是特别。家里是做什么的?”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母亲,”顾宴再次开口,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盘问,“您过来,是有什么事?”他侧身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林晚挡在了自己身影的遮蔽之下,虽然只是微小的角度变化,却瞬间隔断了那道冰冷的视线。
林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是庇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顾夫人的目光终于从林晚身上移开,落在自己儿子脸上。母子二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下周末,你父亲在家设宴,招待几位世交。”顾夫人语气不变,像是在传达一项工作安排,“你必须到场。”
“看情况。”顾宴回答得漫不经心。
“不是看情况,是必须。”顾夫人的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强硬,“陈家的女儿也会来,你们年轻人,应该多接触接触。”
陈家女儿?联姻?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虽然这与她无关,但这句话像一根刺,莫名地扎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顾宴的后背,他站在那里,肩线似乎比刚才更僵硬了几分。
“我的事,不劳您费心。”顾宴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的事,就是顾家的事。”顾夫人分毫不让,“宴儿,别忘了你的身份。”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母子间的对峙,比任何争吵都更令人压抑。
就在这时,顾夫人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她认为目的已经达到。她最后瞥了一眼被顾宴挡在身后的林晚,那眼神深邃难辨,然后转身。
“周末,晚上七点,别迟到。”她丢下这句话,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朝着门口走去,没有半分留恋。
管家恭敬地送她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顾宴和林晚两人,以及那尚未散去的、冰冷的压迫感。
顾宴没有立刻转身。他站在原地,背影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刚才他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和他此刻的沉默,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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